牆上有一面老式的掛鏡,禾奚用餘光清晰地看見了自己那張瞬間變空白的臉。
有一秒,他甚至理解不了韓念慈那幾句話的意思,轉頭看見屋內二十幾號熟面孔,他才慢慢明白過來韓念慈是在告訴他不走的後果。
這些人都被他欺負過,假如他落單,一個人必定會遭到報復,這是禾奚早就料想到的,不過他想的是自己會被這群人圍起來打,根本不是韓念慈說的圍起來……圍起來……
禾奚甚至不好意思重複。
話太髒了。
禾奚被後面的胸膛頂在門上,因為頂得太近,隔著單薄的衣服都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涼意,他艱難轉了一下臉,抬起後手肘推了推身後的男人,皺起眉厭惡道:“不要離我這麼近,你身上好臭。”
“臭?”韓念慈詫異挑眉,鼻樑上的眼睛被他抬手順勢一推,“你這是在說你自己,還是在說儲應珣?”
很古怪的問法,禾奚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慢半拍把摁在門上的手指蜷起來,耳垂和後頸都湧上了一點紅色。
經韓念慈一提醒,禾奚這才想起來,韓念慈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氣,不就是他經常買的那款沐浴露?因為一口氣買了很多,他沒有換過,每天都和儲應珣用的這一款。
但就在前幾天回去時,禾奚突然發現浴室裡的瓶瓶罐罐少了很多,每一樣都至少少了一半。
禾奚醍醐灌頂,瞬間轉過頭去質問,但因為被擠在門上,發出來的聲音很是微弱:“你,你是不是把我浴室裡的東西偷走了?”
雖是這麼問,但禾奚的語氣已經接近於肯定,能做出這麼無聊的事恐怕也只有韓念慈了,說來奇怪,明明是一樣的味道,用在韓念慈身上,禾奚就格外忍受不了,覺得很臭。
韓念慈在後面看著禾奚緊繃的臉蛋,表情風輕雲淡,非常理所當然地否認:“怎麼能說是偷,那明明是我的東西,我想拿就拿了,那麼激動做什麼,不也給你留了幾瓶?”
懷中的人憤恨抿唇,韓念慈見狀提唇一笑。他沒有被圈著,視野範圍很廣,兩邊的人都能看見,比如此刻,他就看見右邊一個小弟不動聲色地吞嚥著喉嚨。
他再次垂眸,看向掌心中那被旗袍裹住的腰肉,此時那地方正微微發抖,韓念慈沉臉看了幾秒,忽然抬手把禾奚拉到了屋子中央。
因為禾奚,那地方好像變成了一個舞臺,瞬間二十幾道目光同時投過來。
禾奚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站穩,剛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冷不丁看見滿屋子的發暗眼神。
都在看著他。
原本禾奚並不會多想,儲應珣雖然喜歡他,但他從來不會認為儲應珣手底下的小弟也會喜歡男性,但是現在……大概是被剛才韓念慈亂七八糟地說了那麼多胡話,他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忍不住並了並大腿。
韓念慈一眼看到禾奚這個動作,目光在他腿上一頓,隨後才抬起一點,從容地帶著禾奚在屋裡轉了一圈。
最後他在吞嚥
喉嚨的那名小弟面前站定,把禾奚往前拉了拉,“怎麼樣?考慮好沒有,這麼久了,也該想出個結果了。”
韓念慈是故意的,故意帶他在屋子裡轉,讓他知道害怕。
禾奚看著眼前低著腦袋的小弟,第一次這麼深刻地體會到自己的處境,儲應珣真的死了,現在沒有人能再護著他了,除了聽韓念慈的話一點辦法都沒有。
禾奚腦子發暈,鼻子發酸,他知道大概是自己出門前為了壯膽喝的那杯酒起了作用。
別墅裡其實沒有酒,儲應珣知道禾奚一滴酒都不能碰,喝一口就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喝一杯能抱著陌生路人撒嬌,喝兩杯,那完了,能跟著陌生路人回家。
在第一次禾奚差點當小弟面脫衣服後,後來儲應珣就長了記性,把酒全部鎖進了櫃子裡,在這方面管得也嚴,每次禾奚出去聚會都要抱著人三番兩次強調不能喝酒。
禾奚很久沒喝過了,今天只喝了一口,他咬著唇聽著耳邊韓念慈逼迫他選擇的話,眼睫毛慢慢濡溼,眼角的淚痣滑過了一點水珠。
“砰!”
禾奚抿著唇,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整棟基地突然被一聲槍響震了震,幾步遠的窗戶被打碎,尖銳到讓人耳鳴的警報聲響徹雲霄。
屋內的所有人剎那間進入戒備狀態,韓念慈皺眉向外看去,只見一輛直升飛機停在外面,幾個全身武裝的男人站在艙門口。
最中央的男人半邊臉被黑色系巾蓋住,眼部輪廓被襯得深邃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