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珠從李銘的額角滾落,臉頰上也被曬得泛紅。
整個劇組關注的焦點,都集中在那一小塊方寸,王導守著監視器,捉摸著攝像鏡頭推上近景後李銘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時間如同靜固了一般,滴答滴答地過去,場記皺起眉頭,低頭看一眼劇本,小聲提醒導演,“下面還該是李銘的臺詞……”導演仍是看著監控,沒有喊停,卻把一個指頭放在嘴邊示意他安靜。李銘不說話,導演又不喊停,只是這樣無聲地對峙著,Kevin也漸漸茫然無措起來,“小冬……?”他自作聰明地硬著頭皮加了一句臺詞,希望可以拉回李銘的神遊。
李銘緊握著Kevin手腕的那隻手,漸漸鬆了下來,表情也不似剛才那般衝動,明明還在角色中,卻又好像是漸漸地出了戲,“你總說你很感激我,可你從來都沒弄清過我究竟付出了多少。”李銘重又開始繼續他的臺詞,場記的眉頭皺得更深,“導演……”“噓。”許驚濤望望那邊鏡頭裡的膠著,又瞄瞄這邊鏡頭後的騷動,隨便倚一棵水杉,點上煙,看得倒更津津有味起來。
“你是個騙子,騙別人,也騙自己。”李銘垂下眼皮,彷彿只是以一種平靜地陳述,來完成本該激烈的戲劇衝突,“你敢這麼肆無忌憚地逃避,只是因為你知道我喜歡你,你知道不管你逃到哪兒我都會追著你,你再裝聾作啞我也會等你。”Kevin呆若木雞地站在對面,回想著這究竟是劇本上哪裡的臺詞,“你以為你是為我好,可我一點都不領情,在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付出的那麼多以後,你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嗎?”
菸灰從燃盡的菸頭上斷落,腳下的土地,被烈日烘烤了一天,又泛上滾滾的熱度,西照的強烈陽光直射下來,雖然不比正午時分的火辣,卻也明晃晃地暈了人的眼。許驚濤看著李銘形單影隻落寞的獨角戲,只覺得那個人竟然是那麼的可惡,自己想盡辦法也留不住他開開心心的笑,他卻溫言軟語地折磨了自己四年,四年啊,想也想不到,斷又斷不掉,連心底最深的地方,都烙上他的記號。
“兔子!”突然許驚濤的瞳孔中,那個身體映著嫣紅的晚霞,悄無聲息地滑落,瞬間便如粗鈍的荊棘刺進他的胸口。
劇組頓時亂作一團,助理和工作人員立即圍攏了上去,將視線阻隔得嚴嚴實實。許驚濤三步並作兩步地闖進場地,不管不顧地推開人群,從Kevin懷裡扯過暈厥的李銘,“兔子!兔子!醒醒!”導演姍姍來遲,一看李銘的臉色,忙喊旁邊的劇務,“水,毛巾,中暑了。”
挪到樹蔭下,用涼毛巾敷了額頭,李銘漸漸轉回一些清明。王導見他醒來,也放心了些,慰問道,“這幾天的戲有點緊了,是不是晚上沒休息好?”李銘點點頭,輕聲說“抱歉”。“不礙事不礙事,剛才即興發揮地很好,最近天熱,今天就到這吧,收工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王導好脾氣地寬慰,順便幫他賣了個人情。在太陽心下勞累了一天的劇組人員,樂得撿這個現成的便宜,一窩蜂地整理道具準備收工。
許驚濤扶著李銘回到車裡,開了冷氣又給他拿了水,“覺得怎麼樣,要去醫院嗎?”“沒事了。”李銘搖搖頭,開啟純淨水喝了幾口,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似乎這才從壓抑的情緒中緩過來,“今天,就不去吃飯了吧。”“行。”許驚濤啟動了車子,“不過你得先跟我回去,我讓媽把敏敏送來,等晚上外面溫度降下來,你完全恢復了,我再送你們回城北。”李銘沒吱聲,也沒反對,額頭抵在車窗上,靜靜地不知在想著什麼。
回到熟悉的公寓,李銘推說自己一身汗水,不肯在沙發上坐。許驚濤回身從房裡拿出一套乾淨衣服推給他,“喏,先去洗個澡。”李銘看著手中粉色的家居服,略有些疑惑。許驚濤看出他的表情,主動坦白,“上年去蘇州,看到絲綢店裡的男式睡衣有粉色的,就忍不住買了。”李銘點點頭,略扯出些微笑容,說了聲“多謝”,握緊了衣服,走進浴室。許驚濤望著闔上的浴室門,從磨砂玻璃透出模糊的人影。李銘今天真的古怪,話少得可憐。
給許夫人打了電話,說了李銘的情況,許夫人關切地囑咐許驚濤要好好照顧,晚飯她會從家裡做好了帶去。正聽許夫人詢問著晚飯想吃些什麼,突然浴室中傳來一陣東西打翻的聲音,只聽得許驚濤心驚肉跳,忙收了線扔下手機,闖進浴室裡。
熱水順著花灑自顧流淌,李銘跌跪在淋浴房的一角,身邊散落著原本放在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兔子?”許驚濤顧不得其他,急忙去抱起水淋淋的李銘,才看清他臉上的水痕,和通紅的眼睛。許驚濤用拇指擦過他的眼眶,滾燙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