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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部分

城中流傳小道訊息,這些番人生活在海外,其處山高林密,毒蟲異獸遍佈。民不識教化,男子只在腰間圍一條麻布幾片樹葉遮羞。

“我大舅的把兄弟是船上伙伕,看得真真,這些人臉上身上的花紋,不是畫的,是用刀子生生劃出來的。還有,他們祭祀神明祖先,可不是六牲稻穀,都是活生生的人!”

“喝!”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此言當真?”

“我還能誆諸位?我大舅的把兄弟能做一手好湯餅,得了王公公青眼,又和船上的通譯是同鄉,碰巧連了遠宗。說是通譯告訴他,這些番人活祭,不是一個兩個,都是成百上千!拜太陽神,說是人頭越多,就越虔誠……”

“此等蠻夷,怎可入我朝國都!”一名三十左右,著儒衫的男子憤然而起,高聲道,“閹豎誤國!”

“我說這位,”傳訊息的夥計掏掏耳朵,吹飛小指尖一點耳垢,“不懂別瞎說,也別瞎扯。你這嘴痛快了,惹來事,白帶累旁人!”

“對!不想聽就走!”

儒生臉色發青,手指顫抖的指著眾人,“好,好!豎子不足與謀!“

“呸!”夥計啐了一聲,“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噹!小爺沒做過學問,也聽過說書,這話用在這裡,你覺得合適?勸你一句,有這功夫不如多讀書,說不準還能考上個秀才,吃上朝廷祿米。不對,我記著,您可連府試都沒過?。這都幾回了?”

轟!

眾人鬨然大笑,儒生臉色漲紅,以袖掩面,轉身疾走,再沒臉呆下去。同桌數人滿臉尷尬,會帳之後也匆匆離開。

而立之年,將近不惑,卻連童生都沒考中,難怪受人嘲笑。

讀書人如何?

屢試不第,四體不勤,空會掉書袋,在尋常人眼中,和個廢物也無甚區別。

天子腳下,讀書人還少?

讀書不成,效仿朝中興寧伯,棄筆從戎,一樣闖出一番天地!

自己不求上進,還想旁人當佛爺敬著,純屬白日做夢!

茶樓角落,一名著藍色圓領袍,束烏角腰帶的男子起身,招夥計會帳。

離開茶樓,又到臨街買了一匣點心。家中妻子有孕,時時想著這家的點心。

站在街口,男人撫過額角傷疤,不免觸動。

想當初,他不過一介無用書生,同剛才掩面之人無多大區別。後因面容有損,斷絕科舉之路,到六科充了文吏。感念興寧伯的救命之恩,暗中傳遞一次訊息。

本以為事情做得還算機密,因果便已了結。不想,前些時日,吏部竟下文書,除了他的吏籍,選他為官,年後即可到應天府嘉興縣任典史。

典禮不入流,於文吏而言,卻無異於魚躍龍門。自此,他便是官身。

為何會有這份機遇,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興寧伯。若無興寧伯暗中相助,嘉興縣典史一職,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以因結果。”

他沒有遞拜帖登門,只在心中記下,來日,必要讓子孫後代記下伯爺大恩。

若無伯爺,便無他們一家。

“李家持正,向善愛人,莫為非德之事。”

這是他立下的家訓,日後記在族訓之內,成就了繼孟氏之後,大明又一耕讀積善之家,延續數百年。

南京的雨,整整下個了一個月。

十二月底,又是一個雨天。

天空烏雲聚集,陰沉沉不見半絲光亮。

雨聲密集,偶爾還有幾點冰雹砸落,城頭守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仍被澆個透心涼。好在冰雹個頭不大,不然的話,哪怕挨軍棍也要暫時躲一躲。

大雨中,突然闖出三騎快馬。

馬上騎士用力揮鞭,斗笠被風掀飛,蓑衣下襬揚起,露出溼透的硃紅袢襖與黑色厚底皂靴。

距城下十餘米,騎士忽然拉住韁繩,取出號角。

低沉的號角聲劃開雨幕,驚動了玄武門守軍。

一名千戶到城頭檢視,只見三名騎兵徑直來到城門前,卻不入城,而是高聲道:“聖駕已在十五里外,城中百官迎駕!”

天子迴鑾?

千戶不敢怠慢,匆匆下了城牆,親自查驗騎兵的腰牌和文書,確認無誤,立即高聲道:“快,遣人稟告告宮內,再與當值各衙門送信,聖駕回京,就在途中,距城十五里!”

“遵令!”

接下令牌,數名守軍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三名送信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