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走也不是,無比的頭疼。
興寧伯是誰?
打倒了禮科給事中趙緯,滅掉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陳瑛,被言官各種參,卻扶搖直上,直接捧上朱家鐵飯碗的軍中猛人,朝堂牛人!
被他纏上,還想輕易脫身?
做夢去吧。
再頭疼,樊敬也不敢直接攆人,只得好聲好氣的同孟清和商量,興寧伯想從大食商人手中買種子,不是不可以,要全部吞下,卻萬萬不行。
“朝貢之後,陛下許大食商人在京出售商品,但有一定限額,且交易需經有司查驗。”
簡單說,孟清和所求之事,樊敬可以幫忙,但幫到何種程度,也只能盡力而為。
“有大行令此言即可。”
孟清和的本意就是和這些大食商人搭上線,買香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對大食的海船,以及大食人在海上辨別方向的能力,都十分感興趣。
如果能得到大食人繪製的海圖,那就更好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也總要試著努力一回。
得不到海圖,從大食人身上學習一下航海經驗也是好的。
在歐洲的海上馬車伕沒有崛起之前,橫跨歐亞大陸的奧斯曼帝國控制著東西方的水路要道,稱霸東西方海上貿易的,則是大食船隊。
大食的船隊滿載著東方的絲綢,瓷器,香料,西方的金幣和寶石,沿著季風,往返於不同的大陸之間。
木質的海船,揚起的巨帆,肌膚黝黑的水手,喊著號子,拉起了船錨,開啟了又一次遠航。
海鳥在風中翱翔,霞光映紅了海面。
碧海藍天,巨大的海船,帶著疲憊,卻更加激動的水手,這是十五世紀的海上商隊,也是歷史畫冊中色彩絢麗的一頁。
當海上馬車伕為金幣和香料展開冒險之旅,海上貿易也被塗上了血腥的色彩。
帶著掠奪和貪婪的歐洲船隊,開啟了延續幾個世紀的血腥貿易和殖民之路。
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國人,法國人,都為追尋黃金,香料,絲綢和茶葉蜂擁而至。
風雨飄搖中的崇禎朝,即便是內憂外患,仍舊在對荷蘭人的海戰中贏得了勝利,擊退了野心勃勃的海上強盜,捍衛住了海上國門。
大明向世界宣稱,華夏的土地,屬於華夏人!
貪婪的強盜,從哪來滾回哪去!
這是華夏文明在歷史中最後的絢爛。
自此之後,遊牧民族入主中原,華夏的文明之火,在一次次的屠殺中,在留頭不留髮的野蠻屠刀之下,逐漸零落,消散。
佇立良久,孟清和胸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深吸一口氣,喉間仍有些鈍痛。
不可否認,在歷史面前,人的力量無比渺小。但他既然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捲入了歷史洪流之中,就不會一味的隨波逐流。總要做些什麼,才不枉走這一遭。
前進還是後退,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歷史也早已悄然發生了改變。
一切,不過只在一念之間。
深吸一口氣,孟清和鬆開握緊的拳頭,手一揮,召集親衛,繼續上街掃貨。
在出發之前,手裡的寶鈔怎麼著也要用完。
別看草原漢子們憨實,憨實的人同樣有心眼。
買賣貨物,交易牲畜,以物易物完全沒問題,價格好商量。
寶鈔?堅決不行!
孟清和瘋狂花錢的舉動引起了宮中的注意,包括他守在鴻臚寺卿門前,向大食商隊大批次購買香料和種子的舉動,都被錦衣衛密報至御前。
翻過錦衣衛的奏報,永樂帝沉吟良久。
隔日,鄭和再到興寧府,告知孟清和,八月,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馬榮,將率海舟饋運糧食和香料前往北京,船上的貨物,有部分將送往大寧。
口諭傳到,鴻臚寺門前頓時清淨了,鴻臚寺卿再也不必擔心出門會被某人纏上了。
南京的商家們卻在嘆氣,像興寧伯這樣的買主可不多,大批次採購,還不怎麼砍價,就算用的是寶鈔,換算成銅錢也是不虧。突然間見不到興寧伯的身影,商家們都很是失落。
實際上,天子不派鄭和,孟清和也打算收手了。經他這麼一攪合,京城的糧價和布價都開始上漲,虧得戶部尚書夏元吉正在蘇州治水,鬱新人在北京,管不到南京的事,否則,一個擾亂市場,哄抬物價的罪名,絕對跑不了。
孟清和很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