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怕是連北京巡按御史都不知情。陳瑛把這件事攤開來,無疑是告訴皇帝,他在北邊有人,負責秘密暗通情報。
這是犯了朱棣的大忌。
陳瑛以為自己是誰?錦衣衛?就算是錦衣衛,未得天子敕令也不敢隨意安插人手,否則,百分百是在找死。
何況,糾察百官是御史之責,膽敢監視皇子卻是重罪!
孟清和同朱高煦兄弟通訊屬於私交,陳瑛敢舉人證,就坐實了他監視皇子的罪名。拿出物證,三人信中的內容全無不可告人之處,且有錦衣衛報告,朱棣早已知曉,陳瑛真敢拿出一兩封來,那就是私自截留皇子和朝廷二品大員的書信,誰給他的權力和膽子?
還是說,他想造反?
陳瑛挖了個坑,想讓孟清和掉進去,不想孟清和比他更加深諳此技,最終掉進坑裡的,變成了陳瑛自己。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犯我一寸,我斷人兩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聖人教導,孟十二郎時刻不敢忘。陳瑛意圖置他於死地,他自然不會對他客氣。
陳瑛不死,死的就會是他!
“陳瑛,你還有何話說?”
朱棣又問了一句,陳瑛除了跪地頓首,無一言可辯。
“臣有罪!”陳瑛垂首,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但臣參興寧伯數罪確有其事!尤以興寧伯同定遠侯私授金錢,圖謀不軌,臣有實證,請陛下明察!”
陳瑛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但他臨死也不忘拉上孟清和。
“大膽!”
朱高燧終於忍不住了,就要上前狠踹陳瑛一腳,卻被沈瑄攔住了。
沈瑄站出來,朝堂上又是一靜。
七梁冠,貂蟬巾,廣袖朝服,雲鳳四色花錦綬,腰束玉帶,昂身而立,如蒼松翠柏,玉面修容,似君子謫仙。
“稟陛下,臣有奏。”
第一百三十八章 驚人之言二
定遠侯站了出來;大殿內頓時一靜。
解縉等人的神情變了;楊士奇和楊榮微微搖頭。
武陽侯徐增壽;信安伯張輔等武將看向陳瑛的目光;根本不像在看一個活人。朱高煦和朱高燧嘴邊都帶上了冷笑,就差對陳瑛說一句;你死定了。
孟清和咂咂嘴,突然有點同情陳都憲。
惹自己就算了;頂多落得個充軍發配,至少性命無憂,怎麼偏偏想不開;還要拉上沈瑄?
沈侯爺是能惹的嗎?死到臨頭還想拉沈侯爺做墊背,簡直是嫌開往閻羅殿的火車速度太慢,蹦高喊著要改乘飛機。
當真不是一般的,想死啊。
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笏板,他是該幫陳瑛死得快點,還是退後一步看熱鬧就好?
不管怎麼說,陳瑛咬住的主要物件是自己,只圍觀不參與,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於是,孟清和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距離稍後,站在沈瑄身旁,等著沈侯爺對陳瑛發起攻擊,他立刻助攻。
“陛下,”沈瑄朗聲道,“臣有奏。”
見沈瑄站出來,朱棣心中所想同大部分朝臣一樣,陳瑛蹦躂得太過分,連一向在朝堂上不怎麼出聲的沈瑄都不能再忍。
今日之後,陳瑛這把刀,沒法繼續再用了。
不趁手,總是自作主張。
為人驕狂,不體聖意。妄圖在立皇太子一事上指手畫腳,超出了為人臣子的本分。
陳瑛以為自己是誰?
離了他,就沒人能幫朱棣在朝堂上砍人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況且,陳瑛為何會急吼吼的跳出來支援長子,永樂帝一清二楚。
無非是擔心飛鳥盡良工藏,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殺驢。
但陳瑛卻料錯了一件事,如果他不是這麼急著跳出來,朱棣不會急著殺他,他自己亂蹦躂,只能死得更快。
朝班中的文臣,心思更深。
嫡長子,文皇帝。
朱棣冷笑,看向跪在地上的陳瑛,又掃過列在左班中的解縉等人,雙眼微眯。
他還沒死!
高皇帝至古稀之齡,方才大行。他不過四十有四,仍當壯年,依舊上得了馬,拿得起槍,殺得了人!
這些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等不得了?
還是說,這其中也有自己兒子的主意?
就算真立下了皇太子又如何?只要他沒死,立了,照樣可以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