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血脈,哪怕他是一手被她撫養長大,性子狡猾,但還是與他親厚。
“知曉您忙,孩兒不怪您。”每晚只要他回來,都要過來與他請安的魏世朝點頭。
“想跟我說何話?”魏瑾泓笑了起來。
“誒,可多呢。”魏世朝一個翻身,趴到了父親的腦袋邊,在他耳邊輕輕地耳語了起來。
他從他見到的蕭家小公子,到書院裡見到的那些儒生,每個他見過有印象的,他都會問他父親一個清楚。
什麼名字,家世是什麼樣,才學幾何,他都問得很是仔細。
魏瑾泓聽他一一言道過後,沒有先回答,只是問他為何問得如此仔細。
魏世朝深思了一會,朝父親肅容道,“孩兒雖是自幼被您與師長教導,雖有些天資,所學頗多,但京中之事,孩兒所知甚少,兵道上所謂知此知彼百戰百勝,可孩兒回來五月有餘,見者之人數百,但識者之人不到數十,他們都皆知我是魏學士長孫,魏太府之子,能百步成詩,其母是賴府賴氏,其舅是當今吏部侍郎,他們都清楚知我是誰,而我卻不知他們是何人,所做何事,長期以往,可是不妙啊。”
魏瑾泓聞言驚愣,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這世他陪著他這兒長大,每每都為他的聰穎發愣,這次也亦然。
他都不知才幾日不常與他談話,他就又長大了這麼多。
這次魏世朝問的一些事,魏瑾泓並不是全都能答得上來。
不知時便叫來燕雁,燕雁再不知,就傳師爺過來,待師爺也不知詳情,說不上個一二來,魏景仲那邊不知從何人身上得了信,深更半夜的,就令人提著燈籠照著路往他們這邊過來了。
這夜,祖孫三人徹夜長談。
隔著一道小園林的院中主廂房那頭,賴雲煙睡了半會就被丫環叫醒,聽了丫環跟她報的話,她沉默了一會,先叫冬雨領著人過去送了茶點,又另叫了賴絕進來問話。
問到魏世朝這段時日隨著他在外的先生見過的人,她隨之完全沉默了下來。
與君秦山一別,已然八年了。
沒想到,他此時隱於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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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都夏季的早上,護城河上常有野鶴嬉水,江鎮遠這次又瞄準了它們常常歇息之地,便讓小安提了他養的那群小鴨,一大早就駕了牛車過去,把小鴨放進了水中。
那野鶴被驚走,又不捨常嬉水之地,撲騰撲騰幾下翅膀,重回了水面。
江鎮遠躺在隱於蘆葦處的牛車上,拿起手中酒壺,一小口一小口嘬著酒,等著他養的這群小鴨沾夠了仙氣,再帶它們回去。
小安給牛扯好嚼料回來,見他們公子閉著眼睛,臉上被晨起的陽光籠罩了一層金色,手中還握著一個酒壺,他不由嘆了口氣,走過去拿過他們公子手中那兌了水的酒,小抿了一口,隨後不由朝地上吐了一口,嫌棄道,“還是一樣難喝。”
一點酒味也沒有,也不知他們公子怎麼搞的,常年累月這麼差勁的酒也喝得下去。
“難喝就給我。”江鎮遠張眼,朗笑了一聲。
“您何不乾脆喝水?”小安還了酒瓶,納悶道。
他前年回了趟家,今年再回公子身邊,以為他這水酒不喝了,哪想,還喝著。
他真是越來越弄不明白他們公子是怎麼想的了。
“聊勝於無。”江鎮遠嘆道,這時晨陽已高,他便一躍而起,打著那赤腳,再下河把那群小鴨捉回,放在了筐中。
小安提了那筐放回牛車上,聽著小鴨吱吱嘎嘎的亂叫聲,看著他們公子馬虎地穿了外衫和靴子,不由苦著臉道,“您還是聽老太爺的話,趕緊回去吧,皇上都繼位多年了,您做的都做了,您還是趕緊回家討親生小公子罷。”
“說的什麼話。”江鎮遠穿好衫,一攬便衫,輕身一躍,坐到了簷上牽起了鞭,朝他的小廝笑道,“還不趕緊上來。”
小安忙手腳並用爬上了牛車,等車一動,他念叨道,“小公子的孩兒都五歲了,何家小姐都等你三年了,您再不回去娶,她多可憐啊。”
“唉,”江鎮遠聽了嘆道,“你們啊……”
說了不娶,回信多封回去,哪想這親還是不退,把人家十三的姑娘耽誤成了十六,眼看是要把人再拖下去了,看來他還是得回去一趟。
可惜了他那新收的聰慧弟子,得有一段時日見不到了。
“我為您去見過那何家小姐,人家可漂亮呢,你為啥不娶啊?”小安對他家這公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