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到目前為止,文蕤還是不願意讓姜姝去恆中,那裡以嚴苛的管理出名,之前透過網路看見的如同牢獄一般的教室久久停留在她的心頭,始終揮之不去。
她的姜姝,她的寶貝,怎麼能去這樣的一個地方受苦?
姜姝有上進心是好事,但月滿則缺、弓滿則斷,她和姜年連只期盼她平安喜樂,至於出人頭地、光耀門楣,他們夫妻倆對此倒也沒什麼執念。
不過有季冷那孩子陪著,他們也能放心不少。更何況要是實在堅持不住了,還能跟學校申請提前回來。既然有後悔的餘地,她便放手讓自己的寶貝自由飛翔。
而且——最關鍵的是,以姜姝目前的成績,能不能去彷彿已經是個定數。她如今下定決心放手一搏,就算是做父母的,也沒有理由折斷她的羽翼。
但姜姝這次考試居然能擠進年級前十,確實出乎了文蕤和姜年連的意料。
姜姝知道自己這次考試會迎來很大的進步,畢竟首場的語文考試便如同一支開啟了答題順暢的金鑰,接下來的考試都順利得不行,就連她最困難的數學都相對流暢地寫了下來。
但她實在沒想到是最後的排名會排在第九——一個令她意難平的名次,就好像曾經遙不可及的月亮忽然降落,懸於她的頭頂,只要跳起來便能觸及,而她雙腿卻被釘在地表,再渴望也無能為力。
得知排名的那一刻,姜姝驀地紅了眼眶,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周珊婷跟著慌了神,連著抽了好幾張紙巾胡亂地往姜姝手裡塞,末了還嫌不夠,又唰唰抽了幾張,捻在手裡無措地望著姜姝,準備著只要姜姝眼角的那滴淚滑落,她便動作迅速且輕柔地將淚水擦拭掉。
周珊婷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讓姜姝覺得有趣,癟著的唇角忽然向上翹起,姜姝仰著腦袋,按著自己手裡的紙巾將眼眶裡欲落不落的水汽吸走,吸了吸鼻子,嗔道:「幹嘛啦。」軟萌的尾音甚至還夾帶著哭腔。
「嗚,」周珊婷的心瞬間化成了一攤溫水,她嚶嚀一聲,搬著椅子湊近,伸長手臂將姜姝圈進了自己的懷抱裡,纖細的手指略顯困難地拍拍她的肩膀,「小姜寶寶不哭,恆中失去你是它沒福氣。」
姜姝也嗚,她回抱住周珊婷,兩個人貼在一起,彼此的體溫相互浸潤,熨帖的溫度透過周珊婷傳達到了姜姝的心底。
周珊婷不是高個女孩,站起來與姜姝差不多高,人小手短,以這樣的姿勢輕拍姜姝的肩膀略顯吃力。
不過好在現在正是相對自由的晚飯時間,又有新鮮出爐的成績單庇佑,班級裡沒多少人注意到她們這個小角落。
不過還是有人注意到了的。
一瓶汽水被小心地放在姜姝的桌上,許潤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開朗大男孩罕見地羞澀,語速快得閃電都追不上,「別、別不開心,請你喝。」
他剛打完球回來,白色的底衫濕了一大塊,小麥色的臉龐上的紅暈愈顯。
許潤心裡緊張極了,將汽水放在姜姝桌面上時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他一直對姜姝抱有好感,但從未主動接觸過,之前驚喜的集體活動拉近了他與姜姝之間的距離,在此之後,他發現他總會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身影,上課時若是老師講課的內容太過基礎,他的思緒便會飄忽到她的身上。
許潤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座位的地理優勢如同天然的庇護,使他能夠堂而皇之地看著姜姝的後腦勺發呆。
那伶仃的背影、飽滿的後腦、柔軟的烏髮,無一不縈繞著他的心神。
只是他沒有主動跟姜姝搭過話,兩個人的相處僅限於在班級裡稀疏的對視——有時一天下來,連對視都沒有。
自從明確自己的心意之後,許潤捨棄了以前從後門進班的方式,次次都走的前門,哪怕會被兄弟起鬨,也閉口不言到底是哪位使他「開了竅」,因為他知道姜姝不喜歡被關注。
這次也是一樣,可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她紅了眼眶,小巧的鼻尖通紅一片,委屈的兔子都沒她可憐。
汽水瓶傳遞著冰鎮液體的溫度,刺一般扎著他的手掌,大腦因為運動尚處於充血的狀態,許潤不假思索地沖了過去,將手裡的水瓶遞過去,輕輕放在姜姝課桌的正中心,嘴裡笨拙地、下意識地說著一些安慰的話語。
可能是他的出現過於突兀、他的行為過於奇怪,原本抱作一團的兩個女孩忽然沒了聲音。
尷尬於無聲中蔓延,許潤卻沒有察覺。
反應過來時,他想補救卻半天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對策,平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