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也就是晚上七點,差不多也就是吃過了晚飯之後。不過穩當期間。還是早點吃飽了的好。
“嗻!”徐晉祿笑眯眯便下去安排了,一時間儲秀宮上下人人俱是歡喜不已。連後殿的柏貴人都讓身邊的大宮女橫雲送來了一柄質地上佳的白玉三鑲如意,算是賀喜了。
許常在歪著腦袋瞅著那如意,道:“舒嬪姐姐是儲秀宮主位,怎的柏貴人不親自來賀喜?”
這話說得如此直白。卻叫柏貴人的大宮女橫雲臉色有些不佳,她道:“回常在的話,我家貴人小產後。身子虛弱,故而不能親自來給舒嬪娘娘賀喜。還請娘娘恕罪。”說著,便已朝著嚶鳴跪了下來。
這番,倒是叫嚶鳴好生尷尬,急忙叫人白芍扶了橫雲起來,與她解釋道:“許常在剛剛進宮,並不曉得柏貴人病著。”
嚶鳴語氣這般溫和,橫雲自然不敢繼續計較什麼。
許常在果然呆了一會兒,胖嘟嘟的臉頰上露出小女孩做錯事一般的神色,連手裡捏著的半塊艾窩窩都給放下了,她囁嚅著道:“柏貴人位份比我高,我既然來看,該去探病一番才是。”
嚶鳴聽了這話,這才想起自己入主儲秀宮之後,倒是還沒來記得去探視病中的柏氏,便也放下手中的茶盞,說與許常在一去去後殿探望。
儲秀宮後殿的規格與前殿差不多,只不過規格小一些,院子要窄小一些,而且後殿殿前也沒有月臺,唯獨那西牆上的凌霄已經爬滿了一整個牆垣,它的生命力像爬山虎一般,層層疊疊的羽狀複葉彷彿綠毯一般佈滿了整個牆壁。如今月份,也正花開的時節,一簇簇鮮紅的如漏斗狀花朵,開得如錦似繡,甚是搶眼。
許常在拉著她的衣袖道:“姐姐的儲秀宮居然有這麼一大片凌霄花!開得真是好極了!若是剪幾束養在清水中,不必那牡丹芍藥的差。”
橫雲微笑道:“常在說得極是,凌霄不似那些名貴的花兒那麼嬌氣,即使養在水裡也能養老常一段日子呢。”又見嚶鳴看得凝神,似是十分喜歡的樣子,便上前道:“娘娘若是不嫌棄,奴才回頭挑好了剪下來送去您正殿中。”
嚶鳴伸手撫摸著那一隻伸展過來的凌霄花,只覺得愈發趁心意,便點了點頭。
後殿正殿也是面闊五間,倒是還算寬敞,只是裡頭的一應擺設,卻比嚶鳴的正殿次了許多,且深進只有二間,足足狹小了三分之一。唯獨案上一隻粉青釉的天球瓶中簇成錦繡一般盛開的凌霄花格外特別些。橫雲已然從裡頭寢室扶了柏氏來明間相迎。
一如旁人口中所說那般,柏貴人的確是病弱已久,不但臉色蠟黃、腳下虛浮,連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是格外懨懨。比起身子的病弱,她的精神反倒是更叫人忍不住擔憂的。
人這一病,自然少不得容顏大減,可柏貴人五官清麗,氣度溫雅,可想而知,她從前身子康健的時候,必然是個儀態萬千的佳人。只是她如今眉宇含愁迷悵,彷彿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柏貴人蹲身見了萬福:“舒嬪娘娘金安!”禮數自是半分不失,柏貴人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原該是婢妾去前頭給娘娘請安的,沒想到卻讓娘娘親自登門了,是婢妾的不是。”
嚶鳴忙道:“言重了。咱們既然同處一宮,互相照應也是應當的。”說著,便又為柏貴人引見許常在,“這位是許常在,漢軍旗都轉運鹽司副使之女。”
許常在笑臉上滿是稚氣,朝柏貴人見了個福,甜聲道:“方才就聽橫雲說柏姐姐病著,所以特來探望。只不過來得匆忙,沒給柏姐姐帶什麼見面禮來。下回來的時候,我一定補上!”
柏貴人淡淡一笑,似乎並沒有對許常在的熱絡親切有太大發硬,只淡淡地帶著幾分疏離地道:“客氣了。”說罷,便請嚶鳴上榻上坐,又叫橫雲上茶待客。她自己則只是坐在一旁的花梨木南官帽椅上,雖然身子虛弱,但儀態卻甚是端莊。
許常在挨著嚶鳴坐在一個青花瓷繡墩上,她不住地打量柏貴人的後殿,忍不住問:“這後殿只有柏姐姐一個人住嗎?”
柏貴人說:“是的。”
許常在滿是稚氣地道:“後殿這裡多冷清呀!柏姐姐怎麼不去前殿?我記得前頭的東西配殿都是空著的!後殿正殿雖然地方大,可沒人陪著,多無聊啊。”
柏貴人仍舊眉宇淡淡:“我喜歡清靜。”
這話一出,倒是叫許常在無話可說了,她看了看嚶鳴,神情有些委屈。
嚶鳴忙從中轉圜,微笑道:“等柏貴人身子好了,不妨去前殿選個屋子住。”
柏貴人忙彎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