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一聲驚訝的微咦。男子越發激烈的纏鬥,中年男子在遠處負手而觀,威嚴的面上頗有訝色。
過招數個回合,她開始不耐。
對手的男子功夫雖高倒也奈何不了她,但每每借陣法攻襲防不勝防,逼得有些狼狽。她索性閉上眼,憑著耳力與細微的空氣變幻應對,一線錯身短劍出鞘,清光瞬時掠過對方胸膛,裂了老長的一道。
寒氣侵體男子只覺一涼,垂首一看全無血跡,顯是對方留手。還未回神,聽得一聲冷哼,嬌小的女孩業已不知去向,轉瞬失了影蹤。
掠過數間院落躲入一處矮籬後,拋掉了身後的追逐。腹部的疼痛更為劇烈,忍不住彎下腰,冷汗一滴滴自額上墜落,她儘量蜷得小一點,希望能不驚動任何人,痛楚似乎沒有止境,女孩緊緊咬著唇,意識漸漸模糊。
暈沉中有什麼聲音在耳邊喧吵,有人驚叫,還有人推搡,她很想開啟,可身體全無半份力氣,疼痛侵蝕了一切。只覺得冷,無休止的寒冷纏繞著她,像落進了不可及的深淵,跌入了結冰的湖底,思維都變得斷續。
迷朦中有一雙溫軟的手接近,輕觸著她的臉,又托起她的頭。淡雅的香氣飄入鼻端,似曾相識的溫柔。
彷彿很多年前,也有人這樣溫情的照拂,當她是懷中的珍寶百般愛寵,所有心願都得到滿足,天真的以為快樂可以永遠……
刻意遺忘的記憶浮上來融化了防衛,她終於放縱自己墮入了黑暗。
謝家唯一醫者的房中全是各類藥草,相當凌亂,一方精舍盈滿藥香,室內只有煎藥蒔草的小僮,他走近書牆翻揀了半天,拿不準哪些會讓迦夜上心,她始終不肯說查什麼,他便也茫然無緒。
“你在找什麼?” 謝景澤剛回來就見三弟對著滿牆的醫書挑挑揀揀,不由稍詫。“幾時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了。”
“二哥回來得正好,幫我找些少見的,我有個朋友想看看。”當初迦夜逼著他看了些毒理醫書,似懂非懂,僅在使毒防範方面略為了解,到底不夠專精。
“真稀奇,什麼樣的朋友?”謝景澤隨口問,抬手拔下了幾本色澤暗黃的古籍。“我可是概不外借的。”
“偶爾破例一次?”他半是請求。
謝景澤瞧了瞧弟弟的神情,露出含意不明的微笑,又挑出幾本殘缺不全的醫書。“是不是青嵐提過的那位?”
俊顏略帶尷尬,“現在家裡還有人不知道?”
“恐怕沒有。”謝景澤笑出聲,“不管爹的態度怎樣,我和娘都很好奇,何時把人帶回來瞧一瞧?”
“她在我房裡等,不肯見其他人。”他也無奈。
“這麼寶貝?原本還以為老五誇大其辭,你真喜歡上一個小女孩?”
“二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毒花會讓人停止生長,形如孩童。”長期出門行醫,難得謝景澤在家,他問起糾結已久的懸念,順帶把迦夜的情形說了一點。
謝景澤收住了笑思量半晌,認真的回答。
“我曾聽人提過西域有這麼一種奇株,名為玉鳶蘿花,應該是近乎絕跡,她怎會誤服,按說久服才會致此。”
當然不是誤服,而且還是她千方百計搜尋出的罕見毒花。解釋起來牽扯太多,一時只能苦笑。
“有沒有辦法解毒?”
“這要看具體情形,若是服用多年怕是不易,就算解了也錯過了成長期,回覆正常的可能性很小。” 謝景澤中肯的評述。“她今年多大?”
“雙十之年。”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大概。”
“得先診脈才能確定。” 謝景澤生出了醫者的好奇,斯文的面容躍躍欲試。“或許你把她帶來?”
“我想辦法。”說服迦夜是個棘手的難題,他開始頭疼。
精舍門口人影一閃,青嵐撲了進來,口裡直喚著二哥,及至看到謝雲書,立時叫起來。
“我說三哥到哪去了,原來在這裡,害我一通好找。”一迭聲的叫喚有些氣急。“葉姑娘那邊出事了,娘讓我過來找二哥去瞧瞧。”
謝雲書立時的變色,一把捉住小弟。“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明明還在房內等他回去,怎會……
“我也不清楚,都不知三哥何時把人帶進來的。娘在花苑裡發現了她,好像暈過去了,又不見外傷,不知是怎麼回事。要不是裙上繫了雲璧,那些嬸姨還說要把她送刑堂去審呢,怕是奸細什麼的,娘著人喚我去問才辨出是她,交待讓二哥去把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