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要離思忖一陣,突然猖狂的大笑:“二爺和候兄擔心得也對,不過此事絕不是心血來潮,三千人自然不是個小數目,不過二爺啊,這要是有個大人物裡應外合……”
“此人即已不是李義府,還能是誰?”李悼皺眉不解,金陵的大人物,她能想到的只有李義府一人,也只有他有這個能量神不知鬼不覺。
“我知道是誰了,怕是我那位蠢的像頭母豬的好乾娘吧。”候弦高猛地一笑,邪氣的有點古怪,眼睛裡似乎流淌著一絲不那麼尋常的味道,似乎和這個乾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古怪,古怪至極。
這是一瞬間候弦高給李悼和張要離最直接的印象,那絲笑意是個人都能看出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悼對自己大哥最為器重的張要離很是敬重,雖然上次任務戰敗,但張要離並沒有成為廢人,依然犀利的在某個時候甚至能翻盤,而且他那一隻手也是為了自家丟掉的,因此李悼還是一口一個“要離”的叫著,一如往常,很是親切。
而張要離也把李義府夫人楊氏的事情娓娓道來,說的李悼搖頭無語,離水不可思議,候弦高則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不恥和放蕩之意。
李義府一輩子自打懂事以來就不曾渾渾噩噩,終於精明瞭大半生贏得了讓人又忌又羨又鄙的“人貓”,享譽大唐官場,私下裡甭管如何臭罵這人表裡不一,面上一表人才,其實心胸狹窄小人心腸,是能結識卻萬不能掏心掏肺相交的那種。
可人所不知的時候,只有李義府懂得自己其實不精明的,甚至堪稱愚蠢,他這輩子做了二件錯事,其中第一件便是娶了楊氏,娶了一個凌駕自己二十多年的悍婦。第二件錯事,就是沒有下定決心休了這婆娘,一錯再錯,錯到了現在,並且一直可能要將錯就錯到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下地獄的那一天。
令李義府不甘,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個懦夫的是,他竟從來沒有想著反抗過楊氏,更沒有像一個男人一樣打過自己的老婆,直到那一天,李清河回家的第二天,李義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打了楊氏一巴掌,於他來說事後惶恐愧疚可又怒氣依舊,可於楊氏來說,卻不吝天降雷霆,讓這個驕橫的二十多年的小女子,徹底失去了昔日乖巧的心性,作出了一件差點讓李家滿門抄斬的天大錯事,也許,對這個有丈夫愛兒女孝順富貴了一生的女人來說,此事才是她從一個“女孩”成長為“女人”的轉折點。
※※※※※※※※※※※※※※※※※※※※※※※※※※※
家有惡妻,讓李義府心中酸苦,只覺得自己這金陵刺史位高權重八面玲瓏,何人不敬何人不重,可在自家裡卻跟個龜孫子一樣,也就在床上還能男人爺們一會兒了,以前還能以此安慰一下自己受傷壓抑的黑心腸。可昔日嫩的像朵帶著欲滴露珠花骨朵的夫人,如今已經殘花敗柳到可以稱得上“老夫人”了,很多時候,都是楊氏連嚇帶哄才讓李義府“”的,期間的滋味,李義府表示絕不能讓人知道,要不,以如今厚黑境界,這金陵地段實在沒臉愛民如子下去了。
不過到底是金陵刺史,甭管他是李義府張義府,刺史兩個字本身就意味著,命犯桃花,隨時隨地可以貸款到一屁股風流債,以前李義府是有有賊心沒賊膽,現在李義府覺得,是該好好補償一下本該三妻四妾的自己了,於是,在一個正確的地點一個正確的時間,李義府遇上了一個正確的女人。
那是一個頗為詩意的夜晚,長夜漫漫,獨自坐在書房的李義府手裡執著毛筆懸在半空,對著掀開一半的窗戶怔怔發呆,雨打芭蕉,水綠色的芭蕉葉在夜晚黯淡的燭光下,竟仍舊翠的似乎能把全部的綠色順著芭蕉葉上面的雨水,也滴下來。
瀟湘夜雨,夫人應該去找她的那些閨中密友們談天說地去了,又剩自己獨處了,這涼涼的風,吹在身上也顯得難以忍受了,放在昔年怕是要吟詩一首方才盡興的吧。
也許真的有緣分一說,在這個最能惹人寂寞的清冷雨夜,一陣歌聲打斷了李義府李人貓的自憐。
那是一首悲慼傷感的曲目,李義府歷來是不大愛這類曲目的,然而今夜太無聊,無聊到他必須得找個東西打發一下時間,於是撐起雨傘,李義府沒有告訴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從偏門出去,一個人在雨中循著歌聲信步而去。
煙寺晚鐘聲傳來,金陵城沐浴在飄搖的細雨中,這注定了是一個多情的時節,李義府最終立在“德馨園”,這是金陵城最大的梨園了,歷來不缺達官和貴人,當李義府聽著那首《梧桐雨》走進德馨園的時候,尋了一個僻靜處坐下,如尋常看客一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