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舉人,舉人之後還要進士,進士之後當官,還要年年月月的熬資歷……
一個幾乎已被證明了,科舉這條路無論如何走不通的讀書人,陡然間發現,竟然還有別的路,他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興奮?好奇?希望?
都不是,是憤怒!
真的,是憤怒,玉子喬更加憤怒了,出離的憤怒!
若是普通讀書人,其情緒或許是前面三者,但玉子喬不是普通讀書人呀。
他年歲已經大了,風燭殘年了,自覺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本來,他還想抱著一點可憐的希望,參加最後一班科舉,結果陡然間被人告知,呀,除了科舉,原來還有另外一條當官的路呢!
別的讀書人,或許還有時間擇道另行,玉子喬,卻實在折騰不動了呀。
故而劉火宅這席話,於玉子喬的意義,就彷彿對將死的人說,呀,原來當初只需如此這般,你就不需要死了,可惜呀,機會已經錯過了!
還有比這,更讓一個將死之人生氣的嗎?
雖然玉子喬是修道有成之士,雖然眼前這青年,和自己的女兒有點不清不楚的干係,雖然,自己救他,他救自己,彼此間的因果糾纏已然十分深厚,玉子喬全然顧不上這些了,咬牙切齒,恨的眼睛發花:“七!小子,你最好能將剛才的話,與你最初詆譭我的話……給我圓起來。”
“六!若被我發現,你最後只是用這等手段,耽誤我的時間,我走之前,必殺了你!五!”
玉子喬也賴皮了,自說自話,不給劉火宅發言時間,就數了三個數了。
“爹!”玉無瑕驚呼起來,僅止半聲,被玉子喬隨手一揮,封禁了起來,再無絲毫聲音出封禁。
釋安盛悚然動容,抽刀欲護到劉火宅身前,天道金蓮其中一瓣陡然卷下,將之困在了其中。
“嗵!嗵!嗵!嗵!”拳打腳踢的聲音不絕於耳,天道金蓮自巋然不動。
玉老掌門,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其他人在遠方噤若寒蟬,雖心中惋惜,沒有一個敢出言相救劉火宅的了。
說到底,眼前的玉子喬,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修真呀,迷天聖教太上掌門,曾經執掌迷天教長達五十年之久,殺伐決斷,屍山血海的狀況也不知經歷多少了,早就練就了一顆磐石鐵心,真下定了決心,這個天下,能夠勸服他的人,屈指可數。
少年,認個錯吧!至少服個軟……老掌門,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明勸不行,這些人只好密語劉火宅。
對這一切,劉火宅充耳不聞,有如岸邊一塊死硬的礁岩,無論海浪如何沖刷擊打,如何猛烈的衝撞,自巋然不動。
“納蘭前輩飛昇時所做的經,叫做天演經,講的是人間萬事萬物,從上古時起,至將來後世,漸漸繁衍變化的道理,歸納起來就八個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劉火宅語速飛快,但架不住要說的內容不少。
玉子喬的老臉,微動了動,修真人,驟然聽到一種新論,難免動心,不過,這並未真個干擾了玉子喬,“四!”冷冰冰的數字依舊出口。
“晚輩有幸,當時就在邊上,而身邊之人,剛好與納蘭前輩有些關係,不光親耳聽了經講,還親眼見到了,天演之道催生變化的過程,心有感悟……”
雖然心中焦慮已經到了極點,不過……身邊之人?雖情況不對,玉無瑕還是豎起了耳朵,女人的直覺呀!
“三!”玉子喬依舊不為所動,小子,我且看你,究竟能說出什麼大話來。
劉火宅安之若素,渾然不覺數已將盡:“晚輩雖不才,曾以那天演之道,與前輩的功德之說相印證,不期然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是合情合理的,修道人嗎,孜孜不倦的,就是尋求自己的道,遇到傳授,印證對照,完全已是一種本能。
“二!”玉子喬毫無感情的繼續數下去。
“……結論便是,太古之後,再無功德!”劉火宅終於說出了答案。
“一……”玉子喬的數聲,半聲而止。
劉火宅已然給出了答案,只是……這答案是純粹的答案,沒有解題過程。
雖沒有解題過程,但是劉火宅提到了納蘭老怪,提到了天演經,似乎解題過**有,只是沒時間說出來。
太古之後,再無功德,這結論夠震撼,但是這解,究竟是怎麼解出來的呢?
玉子喬自謂修道人,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劉火宅這一下,又撓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