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全天下,至今仍是通行的價值觀。
而藝術家們認為科學家人格欠缺,生活方式機械化,情感淡漠。從斯威夫特開始,和現代科學伴生在一個時代的藝術家裡,不少人都曾撰文怦擊科學。十九世紀歐洲的浪漫主義文學家們更是明確地認為,藝術活動的心理基礎不是理性,甚至由此而走上反理性的道路。所有這些對科學的批判中固然包含著某種真知灼見,但更有許多這類文字都是在完全不瞭解科學的情況下的隨意發洩。
對於中國文化界來說,還有自己的特殊性:近代科學是從西方引進的。於是,科學與人文的衝突,被包裹上“中西文化差異”的外衣而大行其道。
上面這些批判,還不是最可怕的。某些文人甚至認為,對於當今世界普遍物化、異化的現象,科學是一個重要的罪魁禍首。科學不僅不是進步動力,根本就是一種值得懷疑的社會現象。
科學與人文的這種分野,更深刻地表現在人們的職業選擇中。在大陸高中進行文理分科時,常常是那些學習成績差的,覺得理科學習困難的學生選擇文科。這已經是不成文的法則了。從教師、家長,直到同學群體,文科價值弱於理科的觀念根深蒂固。既然有“原罪”,也可以發明一個“原自卑”的概念。當年選擇文科而沒有選擇理科,這個“原自卑”幾乎相伴著許多文藝工作者一生,時時影響著他對科學與藝術之間關係的看法。
作家作為一個審美的主體,始終是帶著強烈愛憎態度去感受世界、體驗生活,這是作家大異於科學家(認識主體)的地方。《文學理論要略》童慶炳主編,107頁。文學家和科學家的根本差別可見一斑。
正因為這種方方面面的隔絕。當人文學者談論美的問題時,經常有意無意地忽視科學技術。
王朝聞在《美學概論》裡,曾經談到了“真”與“美”的關係:“真作為客觀世界的規律性和作為科學認識的物件,它自身無所謂美醜。只有當客觀規律不僅為人所認識,而且被運用於人改造世界的實踐活動,它的感性具體的存在形式成為人的能動創造的活動所必須掌握的東西,併成為對這種活動的肯定的時候,真才具有了美的意義。”(王朝聞主編《美學概論》33頁)細細品味這段話,作者其實是認為,“真”要透過“善”才能達到美,“真”仍然不是“美”的直接物件。
看到上面那個不等邊三角形,有的讀者自然會想到,如果“真”“善”“美”能夠構成一個等邊三角形,世界該是多麼均衡呀。在宗教裡,象上帝這樣的惟一神就是至真至善至美的統一體。人雖然達不到這個境界,但多少靠近一下也是好的。
而這正是科幻文學的重要使命之一。因為“真”的極致和代表就是科學。能夠從科學中挖掘出美,再形之於藝術。這絕不是對科學之真的簡單模仿,而是再造。科幻文學作為科學和藝術的混血兒,其“基因”正植根於這兩個領域形而上的基礎上。而不僅僅是表面的內容或形式。
第四卷:科幻的藝術規律 上卷第一章 美學貢獻(1…2)
其實,科學和藝術天生存在著許多共同性。首先,它們都追求自由創造的精神,蔑視權威和經典。只能複述已有科學理論的科學工作者不是好科學家,只能複述經典作品的藝術工作者也不是好藝術家。在一些專制體制上,科學家和藝術家往往都是最受打擊的階層。
其次,現代藝術本身就是受到科學廣泛薰陶的藝術。美術音樂這些領域早就與光學、解剖學、聲學、數學原理結合。而影視藝術完全產生於科學技術的發展。小說雖然仍舊可以用一隻筆,幾張紙寫出,但作者和讀者的心理結構,早已完全被現代科學所改變。關於這個問題,劉為民在《科學與現代中國文學》一書中已經作了大量探討。
再次,科學理論和科學所描述的客觀事實中中包含著大量審美物件。這些物件進入藝術領域,可以擴充套件藝術的表現範圍。這正是下面幾節要討論的問題。
在當今社會,科學與藝術之間仍然隔著鴻溝。特別是文學,由於對科學技術的依賴最少,所以仍舊可以保持田園牧歌式的風格。不能說當代文學是反科學的。科學在今天地位之牢固,已經無人可“反”。但至少可以說,當代文學對科學是冷漠的。
需要注意的是,中國古代美學思想重視順應自然,返僕歸真。表面上似乎已經是將“美”與“真”統一起來。不過,這種美學觀點是將“美”與“真”統一在作者內心的和諧上。對於根本不瞭解自然規律的人來說,大談“順應自然”、“敬畏自然”是很可笑的。我們這裡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