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的繪聲繪色、聲淚俱下,各大報館記者詳細記錄,到場的甚至還有不少外國新聞撰稿人。一場政治陰謀的屠殺慘案就這樣高度曝光了出來,類似的案件在中國歷史上原本是屢見不鮮,正是因為幕後一股力量暗中驅使,“柳州慘案”成了一時輿論熱點,也成了一樁聽者落淚、聞著傷心的“真正的大慘案”。
中午,雲浮師部總算接到了西林縣的電報。
楊希閔對“柳州慘案”的訊息十分敏感,上午十點接到廣州都督府的全省通電之後,立刻意識到這是吳紹霆故意借題發揮的一出苦肉計。他知道劉震寰和劉谷香很快會遭到輿論的壓力,必然會發兵討伐沈鴻英,廣西境內的局勢一觸即發。而他同樣念念不忘王長齡說的那番話,趁著廣西境內亂成一團之際,拓展更多的地盤和勢力。
因此他發了一封電報,堂而皇之告知吳紹霆,自己對“柳州慘案”同樣深感憤慨,同時願意支援孫先生的討袁革命,率部討伐桂林。
當然,發一份電報只是先一步表明個人立場罷了,至於什麼時候起兵,那還要看局勢什麼時候對自己有利。
楊希閔比劉震寰和劉谷香先一步通電響應討袁革命,這簡直比“柳州慘案”更讓柳州方面感到壓力。自從沈鴻英率部叛逃之後,劉震寰和劉谷香一直很苦惱,錢和軍火都讓這個卑鄙小人劫走,他們什麼都沒拿到手,還要替沈鴻英承受指責。現在滇軍楊希閔又搶了響應革命的風頭,這簡直是名利皆損。
好在劉震寰看得比較開,再加上手下革命士兵情緒激動,當晚緊隨楊希閔之後,發了起義通電,決定進攻桂林。
這兩份通電給了南寧軍政府當頭一棒,廣西局勢從暗流洶湧一下子變成了風起雲湧。
沈鴻英在桂林同樣也恐慌不已,當初他之所以要殺人滅口,關鍵是因為陸榮廷和北洋政府都沒有給自己確切答覆,所以仍然要依附在革命軍麾下。他為了掩蓋搶走軍火和物資的事實不讓劉震寰和劉谷香知道,故而採取了極端手段。一開始劉震寰、劉谷香都沒有懷疑到他頭上,只當是廣東方面的資助還沒有送達。沒想到辦事不利,讓一個活口跑了,整件事情立刻穿幫。
他本來期待著跟陸榮廷聯手,來一個內應外合,一舉殲滅同盟會勢力。正因為這件事敗露,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不是劉震寰和劉谷香的對手,只能灰溜溜的逃往桂林。
陸榮廷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沈鴻英,他也很想拉攏沈鴻英這個外援。尤其是現在楊希閔、劉震寰都通電造反了,他更是需要盡一切可能爭取本省各路小軍閥站在自己這邊。於是在最近的兩天時間裡,他積極與沈鴻英聯絡,任命沈鴻英為桂林留守府副司令,指示其積極擴充兵力,應付劉震寰、楊希閔的進攻。
桂林留守府總督張鳴岐一直以來都是在南寧遙領,陸榮廷特意拜託張鳴岐前往桂林坐鎮。自從前清皇帝退位之後,張鳴岐的實權漸漸遭到各方面勢力的蠶食,直到被陸榮廷完全架空,心中不甘心。這次陸榮廷敦促他前往桂林坐鎮,不得不說是一個分權的大好機遇,於是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九月初國內發生的一些情況,讓陸榮廷和張鳴岐二人立刻感到後悔莫及。孫中山在接到吳紹霆發去的新聞稿當天,立刻義憤填膺的通電痛斥沈鴻英,宋教仁、廖仲愷等人亦步亦趨,緊隨孫中山的通電,號召國民黨各界黨員聯名譴責“柳州慘案”元兇。
國民黨的影響力在國內和國際上都是有一定地位,更何況“柳州慘案”與桂粵戰爭、討袁革命並沒有直接聯絡,是一場人道主義的慘劇。經過孫中山的批評和國民黨的集體譴責,這件事一下次升格到了中華民國建國第一慘案的地步。
很快這個報道又傳到了北京。袁世凱正巴不得轉移宋教仁遇刺案的輿論焦點,立刻順勢接過了話柄,以中央政府的名義命令廣西軍政府逮捕沈鴻英,依法嚴懲不貸。
雖然逮捕沈鴻英或多或少會得罪陸榮廷,說不定還會影響廣西牽制廣東的戰略佈局。可沈鴻英畢竟是一個小角色,再者桂粵戰爭轟轟烈烈打了一個月,北洋軍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效果,沒必要再給陸榮廷面子。
九月四日北京政府下達了逮捕令,九月五日張鳴岐剛剛抵達桂林,眼看廣西局勢大有不對勁,在桂林還沒待到兩個小時,馬不停蹄的繼續北上,直接不辭而別的離開了廣西。
張鳴岐離開廣西給了陸榮廷一個訊號,那就是廣西馬上要罩不住了。東邊粵桂戰爭還在拖拖拉拉,北邊的劉震寰、劉谷香、楊希閔三路人馬蓄勢待發,兩個月前還是西南最強實力的陸氏桂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