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其他人也紛紛把目光定格在熊希齡身後。
只見站在熊希齡後面的是王印川,熊希齡瞪大了眼睛,咬著牙說道:“是你?”
王印川連忙搖了搖頭,急切的說道:“不是我。”
熊希齡目光又挪了一下,站在王印川側面的人是任宗元。
任宗元心頭一陣發麻,最終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沒錯,就是我。前天晚上我們在慶元公館開會,是你親口跟我們說的,你與英國公使朱爾典、日本公使濱口雄幸已經達成合作。協約國借中德盟約的口實出兵進攻中國,逼迫吳執政下臺,然後由熊希齡接替吳執政另組中央政府,到時候再以承認西藏獨立、外蒙獨立,還有允許日軍再次進攻青島為條件,換取協約國的諒解!”
他這番話當中自然修改了幾個不起眼的字,但恰恰是這幾個不起眼的字,把整個內容都放大了好幾倍。
坐在主席臺前面的國會兩院議員們最先震驚,隨後把任宗元的話向後傳遞,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會場。大會堂裡立刻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的驚呼聲浪,之前吳紹霆的那番話畢竟還有迴旋之地,可是現在是有人主動站出來澄清事實,對在場的人而言哪怕沒有足夠的證據,也足夠讓他們深信不疑。
“戰爭啊,姓熊的居然讓洋人來打我們?這不是賣國賊是什麼?”
“日他姥姥的,俺們山東剛剛打跑了小鬼子,你他孃的倒好,還讓小鬼子打回來!你出門別讓老子撞見,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叛徒,我起初還以為你真是為了民主共和,說的那麼多正義凌然的話,沒想到你是一個偽君子!”
“吳執政,嚴懲賣國賊,吳執政,不能姑息養奸呀!”
“在我們國民大會里面,竟然還坐著一個賣國賊,恥辱啊!”
各省代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個個義憤填膺,要不是顧著這是國民大會的場合,只怕早有人衝上去要毆打熊希齡了。在如此強烈聲浪的圍攻之下,熊希齡自己都有些罩不住場面,儘管他起初做好打算,哪怕拼的魚死網破也要把吳紹霆拉下水,無非是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推翻獨裁統治的開端。可是當真正的謾罵如同潮水般湧來,他才發現現場已經失控了。
林長民突然向任宗元衝了過去,抓住任宗元的領子大吼道:“你居然出賣我們,你這個叛徒,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任宗元用力掙開了林長民的手,倉皇的向後退了幾步,但是臉上卻顯出一片大義凌然。他指著熊希齡等人,毫不客氣的說道:“叛徒?你們才是叛徒。你們不僅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國家,還背叛了你們自己的誓言和人格。我原以為你們是真心實意維護共和民主,可是從唐紹儀洩密開始,我漸漸發現原來我錯了,你們是一群賣國賊!”
梁啟超震驚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少川的事,與熊秉三又有什麼關係?”
任宗元馬上說道:“就是熊希齡指示唐紹儀這麼做的。我記得唐紹儀當時還很有顧慮,反對熊希齡這麼做,可熊希齡說就算唐紹儀不做,他自己也會這麼做,還說了一大堆道理蠱惑唐紹儀。哼,可恥,卑鄙!”
熊希齡只感到胸口一陣氣血翻騰,他知道走這一步會留下許多隱患,包括名節和國家利益。但他相信隨著日後的發展可以挽回這些損失,而慶元會議做為自己領導的派系,與自己是捆綁在同一陣線上的,尤其在這個關頭哪怕回頭都來不及了,為什麼任宗元……
梁啟超轉向熊希齡,嚴肅又大聲的質問道:“熊秉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熊希齡沒有理會梁啟超,只是怒目瞪著主席臺上的吳紹霆,縱有萬千語言在這個時候都找不到出口。他知道自己這次輸了,剩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讓洋人來威逼吳紹霆下臺,等到那時候洋人肯定還會讓自己重新上臺。但是究竟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已經是一個懸念!
吳紹霆佇立在演講臺後面,目光銳利的盯著熊希齡,自己現在佔了十足的上風,但心裡卻高興不起來。他真是沒想到天底下竟真有這樣執著的人,有第一個熊希齡,未必沒有第二個熊希齡,政治場上到底該如何才能消除這樣無稽的矛盾呢?
梁啟超見熊希齡不回答,他立刻又拉住一旁的王印川問道:“你說,這事是真的嗎?”
王印川捏緊了拳頭,臉色難看到極點,誰都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如果真要尋找原因,那也只能責怨熊希齡太沖動!唐紹儀事件是一個衝動,與英國公使朱爾典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