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端起勺,看著自己最後的湯圓……
“哎呀……”章毓秀小聲地叫了一聲,掩著唇看著自己那勺裡的露出了一點銀色冷光的湯圓。
幸運硬幣在章毓秀那裡?
於是顏天明放心地一口咬下去,結果是——“……呃,這是什麼?”
章毓秀傻傻端著勺,顏天明嘴角沾著一點粘膩的白糯,面面相覷。
他們都吃到了幸運硬幣?這不科學啊!
江碧霄的臉色黑了一瞬間,他抬眼溫和地看著顏照,而顏照也冷冷地回視他。
氣氛很古怪,不是說只有一個幸運硬幣嗎?現在竟然冒出了兩個來……
男人隱約猜到是怎麼回事,回眼看顏照,顏照那眼神深深地,讓男人想到了暗流洶湧的寒淵,顏天明動了動嘴唇,還沒想到什麼好的說辭,那邊江碧霄就直接出來打圓場了。
“唔,怎麼樣?很驚喜吧?我跟顏照特意製造了這個驚喜,祝媽跟顏叔今年平安快樂,新年結束!”少年溫溫雅雅的眉眼都彎起來,笑得無比真誠,他眼掃向顏照,顏照遲疑了一下,終於也點了點頭,“元宵快樂!”
顏天明看著勺子裡的那塊冷銀色的硬幣,嘴角忍不住地翹起來,聲音緩緩地,慢慢地,“恩,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快樂。”
章毓秀抹著眼淚,卻還笑得好看,她眼眶紅紅的,“來年,不,是今年,會幸運的。”
桌邊上四人一時無話,顏照跟江碧霄,都不知為什麼垂下了頭。
顏天明坐得近,雙手伸出來,摸他們的腦袋,“小子們,不要垂頭喪氣了,都打起精神,去準備晚上的焰火吧。”
章毓秀隔著餐桌看顏天明,那眼淚簌簌地就落下來,一顆一顆大大的。
到了晚上,夜空裡的第一束光不是星也不是月,只是那一朵焰火。
別墅前面的空地上,才坐在屋裡喝過許多酒的顏天明動作還算敏捷地點燃了焰火的引須就往回跑,站在別墅門前的琉璃瓦下紅燈籠旁邊,滿臉都是新年的喜慶。
一顆大大的含苞的焰火從空地升上天際,在他們的頭頂上怒放了一朵絢爛的花。
男人跟章毓秀站在中間,顏照與江碧霄分開站在兩邊,都一起看著。
別墅區裡別家都冷冷清清的,只有他們這一家在放焰火。
有別家的人開了窗在樓上觀望,也有站在他們別墅附近仰了頭看的。
有錢人似乎都已經將這種習俗丟了老遠,這是最後一個允許放煙火的夜晚了,又怎能不盡興?
遠遠地,在天那邊,看著應是郊區的位置,也遙遙地升起了無數的煙火,整個夜裡,終於溢滿了元宵的味道。
章毓秀安靜地看著,突然就覺得肩上重了許多,一股酒味湧上來,淹沒人的嗅覺。
男人是喝得太多了吧?
她扭頭看去,顏天明臉上還帶著笑,只是眼下卻掛著淚,男人的聲音細小,喃喃著:“章姐,章姐……這像不像當年在學校裡的時候?”
“像。”章毓秀又扭頭看焰火,赤橙黃綠青藍紫,它們不如彩虹光亮美麗,卻散發著自己的光芒。
“章姐,是你告訴我,再小的種子,也不會拒絕開花的吧?我怎麼有些記不清了……”顏天明腦子裡混混的,三十七歲的男人喝醉了竟然跟小孩子一樣耍起無賴來,不想把頭從章毓秀的肩膀上移開,他只是輕輕地靠著。
“會開花的。“章毓秀永遠記得當年的顏天明,有些膽小怕事,有自己隱秘的夢想,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看著別人高談闊論,她總覺得顏天明的眼神跟別人不一樣,那時候的顏天明一點也不顯眼,存在感很低。
她偶然在學校彩排結束後相遇,就對他說了那句話,再小的種子,也不會拒絕發芽,拒絕開花——只要它是一顆活著的種子。
顏天明一步一步地走下來,十多年了,他的名字也終於光閃閃地流傳在時尚界了。
“章姐……我好累……”
男人笑了一下,眼睛閉著,渾身的疲憊,在元宵的這個晚上,堆砌到了最大的高度,終於轟然倒塌了。
章毓秀輕咳了一聲,“會好的,睡吧。”
她知道,中午的時候,顏天明接到了一個電話,這一個下午,男人的笑都勉強得很,心事重重。
一個人,要走到這樣的高度,需要付出多少?
沒人比章毓秀更清楚,她是曾經的T臺皇后,任何荊棘玫瑰在她面前都會黯然失色,她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最後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