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她怎麼就來了?
她來了,劉氏在這麼個日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能趕她走。
開始劉金朵跟她說這個事兒的時候李欣就覺得她三嬸孃不會來,臉皮都扯破了,她三嬸孃就不怕她娘把她趕出門兒去?她還有這個臉來吃酒?沒想到她三嬸孃竟然真的來了。來了不說,後面還跟了這個明顯就是她三叔的妾的女人——
李欣頓時挑了挑眉。
難道是因為她三叔要帶這個妾來這邊吃飯,所以她三嬸孃才寧願臉皮都不要了還要攆上來?不然她這個正頭娘子的威風往哪兒擺?自己男人的親哥因為得了個寶貝的孫女兒而請客,男人不帶她去卻帶這個妾去。她的臉更別想要了!
所以這三嬸孃才黑著一張臉來了?
劉金朵臉上頓時就僵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李欣,眼神裡明確表示著——我方才說什麼來著,這不是就成真了?
李欣微微笑著,對朱氏道:“大伯孃也來了。”
“噯,我先看看侄孫女兒。”朱氏笑眯眯地應了一聲。朝前湊近看江氏懷裡,誇道:“這娃子模樣好,看著就眉清目秀的,肯定是個美人坯子,以後求親的小夥兒都要把家門給踏平嘍!”
江氏心情極好,忙不迭地笑道:“大伯孃說笑了,說笑了……”
沒人搭理金氏,金氏臉上頓時就不大好看。江大娘想來是沒見過金氏這個人,生怕冷落了客人,忙上前去招呼:“這位是……”
金氏挺了挺腰道:“我是二郎他三嬸。”
江大娘忙叫金氏親家。
江氏不好這會兒跟她娘說這三嬸跟他們是沒什麼交情的,別說交情了,交惡都差不多的……可當著金氏的面,她也不好開口。
劉金朵便插了一句:“親家,咱們出去入席吧,這地方留給她們這一輩的年輕媳婦兒嘮嘮。”
江大娘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
朱氏也知趣地對顧氏說:“你們在這裡邊兒待著,我出去看看你們二嬸孃有沒有啥要幫忙的。”
顧氏忙點頭應是。
可偏生就在這個問題上,出了波折。
金氏見她們這輩的都出去了,她自然不好繼續留待,轉身要走出去,瞥眼卻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邱氏愣是沒挪步子。
金氏當即停下來嚴厲呵斥道:“還杵著不動裝木頭啊?耳朵讓豬給吃了不成?你是腦子出了毛病還是耳朵不好使,還是你腿精貴,邁不動步啊!”
說著心裡就來氣,伸手就要打她。
小邱氏在窯子裡的名兒喚作“秋雨”,挺是文雅的一個名字,人也是挺文靜的一個人——至少面上看是這樣,平時柔柔弱弱的,哭起來自然更是梨花帶雨,極大地滿足著男人的保護欲。
李厚叔是個正常的男人。又因為被自家這個拿著鐵匠鋪子和她爹作伐子的河東獅生生壓了半輩子,心裡邊兒氣早就不順了,秋雨的出現對他而言那就是所謂的一汪“甘霖”,自然是疼她得不行。納進門來以後又因為秋雨懷的孩子被金氏給弄掉了。李厚叔更是對金氏厭惡,而對秋雨憐愛。有李厚叔在,秋雨在家裡邊兒比正頭娘子還正頭娘子。金氏這個“黃臉婆”完全被李厚叔擱在一邊兒。
此時見金氏動手要打她,小邱氏忙伸手抱住頭,立馬蹲了下來,直讓金氏的手揮了個空。
“太太我不敢……”小邱氏輕聲辯解了一句,那一聲“太太”雖是叫得讓金氏心裡舒坦,可是瞧見她這會兒我見猶憐的模樣,憶起剛才她膽敢躲她的教訓這事兒。金氏仍舊怒火中燒,伸手就抓了小邱氏的頭髮把她提了起來怒罵道:“少給老孃在別人面前裝可憐!”
小邱氏只說自己不敢,抱著自己的臉,小心護著自己的臉,別的卻也並不多說。
金氏這說話的聲音大了。難免吵到正安心用餐的小嬰兒,李二郎這頭一個女兒頓時放開嗓子嚎了起來,大概是剛才喝奶喝得急,又因為被嚇著了哭了起來,一時沒注意就給嗆著了,這會兒咳了起來,臉都憋紅了。
江氏自來性子就懦,也不敢說金氏什麼,只能把自己閨女抱起來。立著她身子,拍著她的背哄著。
朱氏皺眉低聲斥道:“三弟妹,你做什麼?這種日子是胡鬧的時候嗎?還不趕緊鬆手!你那嗓門兒也給閉著些,你是來吃酒的不是來鬧事兒的!”
朱氏這聲警告頗為嚴厲,金氏不由地鬆開了揪著小邱氏頭髮的手,只是鬆手之前還是不忘狠狠拽了一撮她的頭髮下來。臉上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李欣冷眼旁觀著,轉身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