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趁亂去刁家看看,要是能順手牽羊把房契搞到手最好,即便搞不到,去認識一下刁家人也是好的。
下樓前呂決在樓梯口的鏡子前照了照,只見自己穿一身洗的發了白的的確良軍裝,右胸口袋裡裝一本紅寶書,口袋蓋上別一枚領袖像章,一隻舊舊的帆布軍包斜斜地挎著。除了領口與褲腳露出的新棉衣褲與舊軍裝有點不協調外,別的沒什麼破綻。
招待所值班的已換成一個年輕人。看到呂決下樓來忙和他打招呼:“同志,出去啊?”
“哦!哎,昨天晚上那位老……老同志呢?”呂決差點把“老花鏡”叫出來。
“哦,你是說‘老花鏡’啊?下班回家了。這不我剛接他的班……”
呂決暈到,沒想到人家外號還真叫“老花鏡”。
來到街上,此時的成都還沒有那麼多的汽車,呼嘯而過的都是些貨車和公交車,偶爾開過一輛轎車要麼波羅乃茲要麼伏爾加。當然,最多的還是腳踏車和步行的人。
沿著大街轉了個彎來到普賢院后街上,遠遠地看到幾位大媽正“嘩啦嘩啦”地開商店的拉閘門。呂決知道離炸鍋還得有一會兒,便轉身進了一間國營“龍抄手”飯館。
吃完早點,總算把十元“大鈔”給破開了,同時破開的還有一張十斤的全國糧票。當然,收到的散糧票都是成都市或四川省的。付帳時看到收銀員大姐如獲至寶地盯著那張全國糧票的眼神,呂決明白,在交帳時這張“全國的”八成會變成“地方的”。呂決心說大姐別這樣,用不了二十年您就會後悔自己省吃儉用攢這些紙片來幹啥!
嘬著牙花走出飯館,呂決一陣洋洋得意:花一張早就退出流通的人民幣和一張與古董差不多的糧票,吃了一頓實實在在的早餐不說,人家還找了你九塊七毛六和九斤七兩糧票!又看到匆匆忙忙的人流,心說啥叫“偷”得浮生半日閒?這就是!
YY當中,呂決到沒忘記自己今天的任務,踱著方步,邁進了刁文亮家一樓的商店。
“有牙籤嗎?”還在嘬牙花的呂決大大咧咧地問道。
“牙——籤?”
櫃檯後面正在織毛衣的大媽半天方回過神來。牙籤這種東西,價錢並不貴。但在這個時代好象又沒多少人買,或許應該將其歸於政治奢侈品之類。
回過神的大媽又盯了盯呂決,一把將手上的毛活往屁股後面一扔,朝另一個櫃檯大聲喊道:“你那兒有牙籤沒得?”
“牙——籤?”
那邊的大媽也是一怔,看了看這邊的大媽以及大媽面前的呂決,好象明白了什麼似的。忙喊道:“有,有,有……我馬上去庫房取!”說完轉身向地下室跑去。
呂決非常感動,這個時代的人服務意識太強了!似乎又有些不對,自己吃抄手時除了收銀員大姐看著全國糧票的眼神有些熠熠生輝外其他的人可都是愛搭不理的啊?
正矛盾間,地下室傳出一聲尖叫:“殺——人啦!”呂決一陣鄙視:我不就是畫了個“無頭和尚”嗎,這難道也算殺人?
聽到吼聲,織毛衣的大媽也快步向地下室衝去,不一會兒又急匆匆的跑了上來。只見她氣咻咻地說道:“小……哦不!工……哦不!農……哦不!兵……哦不!工……農兵同志,你快來幫忙看一下,好駭人呢!”
以為又有什麼新的情況發生,呂決忙轉過櫃檯,跟隨織毛衣大媽下到了地下室。
凌亂的樣子沒看出什麼變化,掉了頭的和尚和那四句歪詩也還靜靜地掛在牆上。只有先前進來的那位大媽癱坐在地上,盯著牆上的畫,張著大大的嘴巴在發呆。
呂決怕露出破綻,忙疾步衝到先前進來的那位大媽跟前問道:“你還看到什麼了?”
坐在地上的大媽囁喏了半天方才說道:“昨……昨天晚上……就是這個樣子的!”
呂決腦袋裡“嗡”地一聲,難道昨天晚上有人發現了自己在這兒的情況?
“你不曉得!”織毛衣大媽解釋道:“今天早上我們一開店門,就有個警察來找我們說,說是昨天晚上普賢院有個和尚被別人殺了。腦殼被砍到一邊,牆上用人血也是寫了這麼四句話……”
昨天晚上的普賢院?
這個年代普賢院裡竟還有和尚?!
和尚被殺竟然也是留了這樣四句話?!!!
事情絕對不是巧合這麼簡單!自己在這間地下室裡鬧了兩晚上的鬼,臨行前為了轉移視線搞了這樣一出惡作劇,沒想到竟有人模仿著真的去殺了人。別的不說,那四句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