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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這一口氣實在咽不下去,他才辭別了寺院,一個人闖蕩江湖來了。

也許是在廟裡住久了的緣故,平素習慣了寧靜的生活,此番步入江湖,便顯得不甚合群,最喜歡單獨行動,了無牽掛。

順著這一溜沙岸,他一徑大步向前走來。

遠遠的看見一座亭子,亭角上插有酒帘兒,和風下那招兒隨風招展,襯著大地裡青青的稻禾,勾畫出富庶太平。

郭彤足下加快了步子,卻見亭子裡擺設著幾個座位,正有幾個人在那裡飲酒用膳,一對老夫婦和一個年輕的姑娘在招呼著。

郭彤站在亭前停望了一刻,見那對老夫婦賣的是北方人慣食的煎餅,桌案上擺著幾色滷味,老婆婆揭開大鍋蓋,鍋裡熬的是紅米粥,香噴噴的逗人食興。

這些日子以來,郭彤早已開了禁,既然不是佛門中人,也就用不著再忌什麼葷,有什麼吃什麼,倒也逍遙自在。

老頭子低頭烙餅,老婆婆切菜,那個姑娘閒坐在椅子上做活計。

她正在繡花,一來一往地拉著絲線,一對鴛鴦已經繡好了一半。一身藍布衣,外面罩著一件同色圍裙,足下是一雙青布面子的弓鞋,腰肢細細,臀兒大大,再加上那對黑油油活動亂轉的眼睛,真是好模樣。誰要是被她瞟上一眼,簡直就像是被她勾走了魂兒似的。

座上客,那幾雙紅眼睛,一多半在她身上轉著。

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她緩緩站起身來,對郭彤笑道:“客人請坐,要吃些什麼吧?”

郭彤點點頭,走進了亭子,放下了手上那根棗木棍。

老婆婆走過來抹桌子,不說什麼,丟下一個盤子,裡面是切好的滷菜,又端過來一個竹筒,裡面是滿滿的一筒清酒。

郭彤原來不打算喝酒的,見狀也無可奈何,一面斟著酒,心裡卻有一種罪惡的墮落感覺,離開山寺不過個把月的時間,非但開了葷戒而且也開了酒戒,實在是有點不像話。

然而,不可否認,酒這玩藝兒,確實是排愁解憂的好東西,一杯在手“自比侯王”,排遣了幾許愴傷寂寞,又撫順多少無可奈何!

他滿滿斟了一杯,方自端至唇邊,外邊傳來一陣疾促的馬蹄聲。

三匹快馬,一黑二黃,陡然由正前方的山坳子裡繞出來,不及交睫的當兒,已臨眼前。

好快的速度。

馬上客,兩男一女,一老二少。一馬當先,騎在最前面那匹黑馬上的老漢,看來七十開外的年歲,花白的長鬚飄灑胸前,膚色黝黑,色作古銅。一身紫緞長衣,頭戴著同色風帽,兩根風瓴順耳下垂,好一種豪邁勁兒!

他身後的一雙男女,各跨著一匹黃色駿馬。看來,年歲都不甚大,男的頂多二十八九,女的不過二十出頭;男的身著藍衣,揹著一口大刀,生得膀大腰圓,濃眉大眼,儼然是個魁梧漢子,與他並騎的那個少女,稱之為少婦比較妥當。

那年頭兒,姑娘與已婚的婦人無論髮式和服飾,都有顯著的不同。

單看眼前這個年輕婦道人家,上身水紅色小襖,腰側繫著一條粉綢子汗巾。那張清水臉,看上去不見些許毫髮,顯然是開了臉。她宮樣娥眉,盈盈秋水,端的是一副好模樣。

這個女子,看上去是一個“練家子”——馬鞍子旁邊繫著劍,身上還揹著一盞弓,那弓朱胎紅穗,兩端各系著一個小小銀鈴,隨著馬走之勢,叮鈴鈴響個不休,甚是悅耳動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郭彤抬頭注視的一剎,三騎快馬已來到了亭子腳下。

為首那匹大黑馬上的老者,一隻手力帶馬韁,胯下黑馬長嘯了一聲陡地停下來,身後男女二人也都相繼勒住了韁。

長鬚老者圓睜著一對虎目,打量著面前這個亭子。鼻子裡冷哼一聲,用濃重的湖北口音道:“是這裡麼?”

藍衣漢子大聲道:“不錯,就是這裡!”

說罷,這個年輕漢子首先翻身下馬,右手輕輕在鞍上一按,壯健的軀體“刷”地揚起,雲也似地飄落在亭子跟前。

緊隨在他身後的那個紅衣少婦,也翩然下馬。

最後才見那個紫衣老者扳鞍認蹬,慢慢翻身下來。亭子裡一直在烙餅的那個老頭,慢吞吞地走出來把三匹馬拉向一旁拴好。

郭彤發覺到那個烙餅的老頭兒竟是一個駝子,右邊頸側還有一道清楚的疤痕。

紫衣老人向著駝子抱了一下拳,朗聲道:“打攪、打攪,我們爺兒三個要在你這酒亭子裡等一個人,請再騰出一個座位來。”

駝背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