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搗蛋,默啜只靠機動兵力已經無法應付烏質勒的騷擾。
這種情況下,對中原他已無力擴張,默啜便及時調整了他的戰略,決心以舉國之力向西擴張。於是,儘管和親未成,默啜還是主動同武周議盟,雙方息兵罷戰,從而調動南疆的大批軍隊西征,而武延秀就在這種背景下被釋放回國了。
自古以來,但凡和親,都是女方主動送親,唯獨武周與突厥和親,居然讓新郎官武延秀親自迎親至突厥汗庭,這已開了和親史上的先河,結果武則天的這位侄孫還被默啜扣押,武則天卑躬屈膝陪著笑臉還被人摑一巴掌,當真顏面盡失。
如今武延秀回來了,等於是又提醒了別人一次,女皇曾經遭受過怎麼樣的屈辱,武則天對這個侄孫的出現自然不喜,於是就以有負聖恩為名,把這個流落異鄉達六年之久的侄孫貶了爵。
武延秀赴突厥迎親前是淮陽郡王,歸國後卻被降為桓國公。這一來,卻激起了武氏家族的憤慨。其實,武氏家族中一直以來武承嗣和武三思就爭的厲害,而且在武承嗣重病之前,武承嗣一脈在朝堂上的勢力一直壓著武三思,雙方沒有任何交情可言。
但是武承嗣死後,這種內部紛爭已不復存在,相反,因為二張的崛起和對武氏一族的壓迫,武氏一族現在空前的團結,如今武延秀受到這樣不公的待遇,作為武氏家族的代表武三思自然也臉上無光。
於是,為了替武氏家族爭回一個顏面,武三思特意舉辦了一次盛大的歡迎宴會,為他這個滯留突厥六年重返故里的侄子接風洗塵。滿朝文武都接到了梁王府的宴請函,這其中也包括張易之和張昌宗,這也是武三思一種變相的示威。
一家道觀裡,楊帆對一身道人打扮,恭立於自己面前的李弘泰吩咐道:“張易之比張昌宗精明多多,而且懂得輕重,恐怕會壞了咱們的好事,不能讓他參與其會,得想辦法把他支開。”
李弘泰想了想,建議道:“張易之此人至孝,屬下可以透過阿藏夫人把張易之牽制住。只要聽說阿藏夫人有事,張易之絕不會赴梁王之宴的。”
楊帆頷首道:“這樣最好,你在宴上公開露面後,馬上藉故消失吧。切記,不可令二張因此生疑。”
李弘泰微微一笑,欠身答道:“屬下明白!屬下赴宴之後,就說要往崑崙山去尋訪幾位道友,需要三年五載才能回來,劉氏夫人對屬下一向奉若神明,絕不會生疑的。”
楊帆點了點頭,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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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家族為武延秀舉辦的接風宴就設在梁王府。梁王武三思此舉,頗有一種武氏大家長關愛子侄的風範,倒是因此贏得了許多武承嗣舊部的感激與認同。
除了大年初一進宮陛見天子,恐怕再也沒有什麼宴會比梁王府今天這場宴會規模更大也更隆重的了。武氏家族及依附於武氏家族的官員自然要來,太子、相王、太平公主這三支李唐勢力的官員也紛紛趕到。
原因無他,他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是二張。這時自然要為武氏站腳助威。不過太子、相王和太平公主這三個人沒有親自趕來。他們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只是叫人送了一份厚禮,使家中晚輩代為赴宴。
二張一派的人也沒有一個人來,這是一種立場,但二張本人卻是要來的,他們本人赴宴不代表向武氏低頭,反而是對武氏的一種示威
楊帆策馬來到梁王府門前,一勒馬韁,抬頭看著門楣上“梁王府”三個赫然的大字,這兒他還是他頭一回來。
梁王府門前車水馬龍。達官權貴川流不息,楊帆翻身下馬,舉步向大門走去,門口站著梁王府的兩個管家,在那兒不斷向裡邊高聲唱著來客的名姓。不同身份的客人自有相應的主人出來迎接。
楊帆走到門前,拾階而上。一個梁王府管事剛要詢問他的名姓官身。忽然雙眼一亮,便繞過他,急步向他身後迎去,同時高聲唱道:“河內王駕到……”
武懿宗哈哈大笑,傲然道:“去,迎你的客人去。本王是自家人。無需王兄出迎。”
武懿宗說著就舉步登門,剛剛趕到府門前的一些達官貴人紛紛向他拱手問好,武懿宗矜持地點著頭,楊帆轉過身。笑吟吟地看著武懿宗,武懿宗一見楊帆臉色頓時一變,笑容也消失了。
楊帆向武懿宗拱了拱手,他本來就比武懿宗高了一頭,如今又比武懿宗站高了一階,武懿宗只能仰著頭看他,這令武懿宗更感不悅,他冷哼一聲,把袖子用力一甩,目不斜視地從楊帆身旁走進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