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嘖,連一向引以為傲的敏銳力,都變得這麼弱了。藍廷,你在前線做的是伙伕還是勤務兵啊?”隨著嘲諷的語氣,那人施施然站起來,緩慢而優雅地踱到床邊。
“霍維斯,果然是你。”就算全身傷痛依舊,藍廷也絕對不會在這個人面前有絲毫示弱。他一把掀起被子跳下床,筆直地站著,冷笑:“我即使在前線只負責挖戰壕,也比你躲在後面袖手旁觀的強。”
“不不不。”霍維斯悠然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你太低估情報工作了,我們付出的努力和生命,絕對不比在前線的戰士少。”
“別人肯定是,但你我可不能保證。接受特訓的時候,你就偷奸耍滑,酗酒好色,除了躲藏在暗處免受池魚之殃,你還能做什麼?”
霍維斯凝視著藍廷好一會,突然一笑:“那麼多年的事情你還念念不忘,藍廷,沒想到我給你留下的印象能這麼深刻,真是令人感動啊。”
“是啊,真深刻。”藍廷傲慢地斜睨著他,“以至於這麼年再見到你,仍然感到噁心。”
“噁心也可以,總比毫無印象的好。”霍維斯含情脈脈,意味深長地說,“只要能在你的心上留下一點點位置,我死都願意。”
“我可不願意。”藍廷瞥他一眼,“在我臨死之前居然能看到你,真是生命中的大不幸。”
“死?”霍維斯笑,“怎麼會死?有我在,你只會更快樂地繼續活下去。”
“算了吧。”藍廷幾步走到霍維斯剛才坐的位置上,端起面前那盤藍莓,毫不客氣地大口吞嚥,含糊不清地說:“拿出來吧,吞毒、手槍,或者靜脈注射。”
霍維斯坐到他身邊,看他略帶孩子氣的一勺一勺往嘴裡塞藍莓,好像從來沒有吃過似的:“你就這麼想死嗎?方法還不少。”
“又能怎麼辦?”藍廷聳聳肩,談論生死像談論去什麼地方旅行一樣,“藍氏家族的人,絕不能做俘虜,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我沒有飲彈自盡,只是個意外,這種錯誤不會再有下一次。”
霍維斯沉下臉,嗤笑:“不做俘虜?真是不知所謂的愚蠢堅持。”
藍廷“當”地扔下銀勺,面容冷得像冰:“我發現跟你一點也沒有共同語言,霍維斯,無論價值觀和人生導向,我們都太不同了。我從來不認為,在戰場上為祖國流盡最後一滴血,能稱之為愚蠢。”
“是啊。”霍維斯拖長聲音,怪聲怪氣地說,“槍口對準太陽穴,輕輕一扣扳機,‘砰’——以後的事情都不再和自己有關,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精彩更簡單的?還可以謀得一個英雄的稱號,太完美了。”
藍廷“霍”地站起來,眸子裡怒火洶湧:“去你X的霍維斯,你要再敢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霍維斯完全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抱著手臂仰頭看向藍廷,調侃地搖搖頭:“以一個剛受完酷刑的戰俘來說,你恢復得未免太好了。”
“的確不錯,足夠將你……”藍廷忽然頓住,他大口喘息幾聲,艱難吐出兩個字,“藍……莓……”身子軟軟滑倒。
霍維斯搶上一步接住他,輕笑:“許多年沒見,還是這麼貪吃,在戰場混過,似乎更加變本加厲。”藍廷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凝聚不了,被霍維斯抱在懷裡,放在床上。他羞怒交加,又憤恨又懊喪。該死的藍莓!
“別這樣。”霍維斯溫柔地拭去他唇邊藍莓的汁液,“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把你這個可愛的弱點告訴其他人。”
“你這個混蛋!”藍廷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霍維斯修長的手指落在藍廷睡衣的紐扣上,一粒一粒地解開。
“你要幹什麼!”藍廷驚駭地揮起手臂抵擋,只可惜那幾下柔弱得連只蒼蠅都轟不走。霍維斯對上藍廷的眼睛,拇指肚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低聲說:“你知道嗎藍廷,死並不是最難的,難的是受盡屈辱和虐待,面對的只有折磨和苦難,還要滿懷希望,堅定信念,繼續活下去。”他說得異常溫柔,語重心長,可惜藍廷充耳不聞,突然一偏頭,要去咬霍維斯的手,卻被他躲開了。
藍廷怒視著他:“霍維斯,你要敢動我一根汗毛,我一定一口一口咬死你!”霍維斯直起身子,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澀。他從懷中抽出一根黑色的布帶,綁住了藍廷的眼睛。
身子動不了,又什麼都看不見,藍廷的其他感覺變得異常敏銳。赤果的肌膚緊貼在爽滑床單上的涼意,霍維斯脫去衣服的聲音,還有針頭注射手臂肌肉的刺痛,他聽見霍維斯緊貼在耳邊說:“這東西會讓你很舒服的,藍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