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策也不忙著答應媳婦兒,聽見堂弟應了聲好,轉身叫來外面兒候著的秦宇說:“去搬桌子來。”
秦宇心裡那個急呀!他可是一早替自家爺打聽過了,爺這堂弟可是京裡皇族中有名的才子,打小就和沈家小姐似的浸著墨汁兒長大,難不成這會兒爺又衝動糊塗了?可瞅著這麼多人在跟前兒,還有爺心心念唸的媳婦兒也在,他不敢這時候提醒爺,落了他的面,只得按著爺的吩咐辦了。
沒一會兒,秦宇便搬來了一張桌子,上回來水榭,他跟外邊兒可瞅清楚了,自然知道那些東西放在哪兒。正打算出去再搬一張桌子進來,就聽他家爺說了聲:“請吧!”
水榭裡幾人都沒弄明白他這是要幹嘛,只是見到紀策走到桌前,將身前的錦袍挽起扎進腰間,一個漂亮的馬步已穩住了身形。手肘往桌面上一擱,便等著紀寧回應。
就他這姿勢,紀寧能瞅不明白,可瞅明白了,他卻愣住了。這人是打算跟自個兒比——掰手腕兒???
沈嘉可沒見過這樣的比試,打小太師府裡的人便在她跟前恭恭敬敬的,倆哥哥也是斯文人,瞅了好一陣子也不知紀策想幹嘛。只是從紀寧殿下瞪大的眼睛裡看得出,只怕這傢伙是在故意刁難人家。
於是她咬咬唇,低聲叫道:“紀策!你……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欺負人嗎?”
紀策聽見媳婦兒這聲兒,心裡不舒坦起來,這丫頭幹嘛老幫著堂弟說話?可心裡不暢快,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反倒是故意跟那兒扯嘴一笑,裝著不明白似的說:“我哪有欺負他?不是說好文雅點兒嗎?我可沒動刀動槍的要揍人。不過就是比下腕力,難不成他沒這膽兒?瞅著他也是個爺們兒,就該拿點兒爺們兒的樣子出來。”
紀寧和沈嘉聽著這話哭笑不得。紀寧這會兒才弄明白,原來這人竟鑽起他的字眼兒來,他說文的,自然說的是文鬥,這傢伙卻故意將文理解成文雅點兒的武鬥?紀寧還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若不肯和他比,自己不是跟小嘉面前承認自己不是爺們兒?可真要比,他哪能是堂兄的對手?末了小嘉恐怕也會真覺得自己不是爺們兒了。
正尋思著難不成今兒這臉就得擱這兒了?卻聽小嘉替自個兒說話了:“紀寧殿下身子剛好,能和你這尚好的人比嗎?”
紀寧聽著這話自是有些感動,可也不想讓小嘉替自個兒出頭,躲在一個女子身後,他還真不像個爺們兒。這些年,瞅著小嘉與表妹那點兒恩怨,他就一味地隱忍,這段日子前思後想他自個兒也覺著太懦弱了點兒。
這麼一琢磨,紀寧正想咬牙應戰,尋思著輸了總比不戰而退的好,卻聽紀策說道:“也對。那咱今兒這比試先擱這兒了,等他身子好了再約。你看這樣總成吧?嗯?媳婦兒。”
紀寧那是一口血差點兒沒噴出來,瞅著這說話的人收起了架勢,他就想狠狠揍上他兩拳。這傢伙倒是爽快!可爽快歸爽快,他能聽不明白人家話裡的意思,這事兒壓根兒沒完,回頭他還得找上門來。這會兒若是輸了,小嘉或許還會覺著自個兒是非戰之罪,等自個兒身子骨真好了,再敗給這人,恐怕比這會兒更沒臉。這傢伙分明就是想他更難堪點兒,簡直可恨。
潘若若在旁瞅了那麼久,就沒人搭理過她,這會兒總算找到出聲兒的機會,還沒尋思明白,就趕緊插了句話進來提醒眾人她的存在,“既是這樣,今兒日頭那麼好,正是賞花兒的好日子。要不都別比了,咱認真賞花兒?”
原本她這句一來是想討好紀策,二來也是想避開今兒那場兩位殿下指定的比試。她可明白,今兒無論輸贏,對自個兒都沒益處,輸了如何在紀策面前證明自己比沈嘉強,他還會正眼瞧她嗎?若是贏,別說機會渺茫,就算真讓她贏了,自己這倆表哥還不拿臉色給她看哪?總之這會兒倆人心思都擱人家沈嘉身上呢!她可不願這時候惹一身騷。
誰知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倆殿下異口同聲地說:“不行!”
紀策說出這話自是在幫媳婦兒斷了這無休止的糾纏,可紀寧心思卻比堂兄更多一層。方才被這傢伙一陣胡鬧,紀寧差點兒在小嘉跟前兒丟了顏面,雖說這事兒紀策沒再堅持,但他尚覺著臉上無光。若今兒潘若若和小嘉真不比了,他如何在小嘉面前挽回點兒尊嚴?
所以今兒潘若若是比也得比,不比也得硬著頭皮上。
潘若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今兒她約了紀寧和沈嘉先到,就是希望兩人見面好好聊會兒這些年的事兒。紀寧她不必費心,畢竟她這些天兒是真瞅明白了這位表哥的心思。他要真用情那麼深,指不定能打動沈嘉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