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耳邊傳來胤禎似是低低的泣訴聲,他的心裡,此刻一定是蔓延著大雪,一片荒原,曠遠寂靜。
我就蹙眉跪坐在他身旁,一直看著他,無言盡是心傷。
仍然不知許久,只知道天已經發黑,夜幕正在垂落,他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我忙起身去追,卻在起身的一剎那,感受到腿上起了強烈的劇痛,幾近一天的跪坐,早就讓我的腿麻痺不堪。
忍著疼痛追上去,他已經走出宮外,幾近要被甬道看不到盡頭的黑幕吞噬。
“胤禎!”我忙叫住他,他歪斜的背影,又一次成功的催出了我強忍的淚水。
他沒有回頭,仍是跌跌撞撞的走著,“胤禎!”我追了幾步,又喊。
他終於停下步子,許久回頭:“若是叫我,我叫允禵'注1'。”
夜色吞沒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是那一句“允禵”在我心頭生生的打了悶棍,淚水磅礴而出,再也不受控制。
“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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禎……”我喃喃出聲,下意識的朝他挪動步子。
“都說了我叫允禵!”他突然怒吼道,“我不叫胤禎!”他轉過來瞪著我,藉著輕薄的月輝,我才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胤……”下意識的開口,卻兀然停住了音節,他這樣憎恨嗎?是憎恨胤禛?還是憎恨自己的名字?
“曦雲……”他一下拉過我,緊緊的抱在懷裡,脖頸一燙,我感受到一滴炙熱滴落。耳邊是胤禎痛苦難抑的低泣,我縱然知道此刻我們的狀態早已經犯了宮禁,然而我實在是無法推開他,抬頭看向蒼茫的夜色,長長嘆一聲:“會好的……”
“我不喜歡胤禎這個名字,它給了我什麼?皇位?還是心愛的女人?”他兀然放開我,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兩步,似是要摔倒的樣子,我忙要去扶他,他卻自己扶住了甬道邊還未點亮的宮燈。
“它什麼也沒給我,甚至,我都沒有見到皇阿瑪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額娘最後一面!你說他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他又抑制不住情緒的爆發,怒吼著。
我蹙眉看著他,滿心的哀傷,胤禎,為什麼呢?這便是命運啊,任誰也無法阻礙的命運!然而卻什麼也無法說出口,只能看著他漸漸的,漸漸的,消失在黑暗的甬道深處……
毫無意識的回了西暖閣,正看到胤禛揹著手站在視窗看向窗外黑茫茫的一片,聽到聲音,他轉頭來看,眸子帶著無盡的憂傷,面色清冷,曠遠的孤寂。
“為什麼?”我問胤禛,“為什麼你一定要送他去湯池?”
他嘴角扯起自嘲的笑意,“這些你該是不知道的,原不該你為朝事費心,他是我親弟,我自是為他考慮的。”
“為他考慮?既是如此,為何一定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為先帝守靈,只是藉口嗎?”淚如雨下,我絲毫壓抑不住內心奔湧的情緒。
胤禛蹙眉哀傷的看著我,許久長長嘆口氣。他慢慢踱回桌邊,端起茶盞淺淺的抿著,隨後也是垂著眼,看著手裡的茶杯,彷彿能看出故事來似的。
許久,“他在西寧帶兵,大清的十萬精銳部隊都跟著他,他本該一心放在前線才是,卻日日快馬傳書,同八弟幾個互通訊息,你自是知道,這是什麼用意,聖明如先皇,自然是早就發覺的。皇阿瑪最恨暗中結黨,更何況他手中握著十萬精銳,三十萬雄兵!先皇從前想傳位給誰我自不關心,卻知皇阿瑪先前召他回京已言明厲害,而他仍不自清,先皇當日除了留下傳位的遺旨,還有另一道!”
他驟然抬眸,正對上我驚詫不已的表情,他蹙眉闔眼,又搖搖頭,長長嘆氣:“罷了,我只知,若我今日不如此待他,他日那遺旨便會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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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若是能早日找到,我也……”他又頓住話頭,長長嘆氣,滿面的疲憊。
他起身雙手摁住我雙肩,“雲兒,胤禎是我親弟,我只會為他做最好的打算,我不在意他是不是懂得我的用心,只希望,你不要跟十三弟一樣,離我遠去……”
我想到胤祥,心裡落寞幾分,胤祥自封了怡親王后,雖然兢兢業業,勤勉克勤,為胤禛分擔去不少重擔,和我說笑也還正常,只是對胤禛,總是保持了恰到好處的禮數,我能感覺到,明明是兩顆相近相親的心,卻因著‘皇位’生了隔膜。
胤禛又長長的嘆氣,黑眸中滿是孤寂,似乎那世界裡,除了一片荒原,只有他一個人。“朝事你自是知道的愈少愈好,我今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