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蘭華忽的坐起來,有點生氣“除了你九弟和杜姑娘知道我是誰外,也沒人知道我是誰。再說我也沒那麼重要,重要到事事會丟你梨花的人!”說完這些還不夠,她又補了一句“再說,我也沒逮著一人就告訴他我是誰!”
安蘭華氣呼呼的就這麼坐著和他大眼瞪小眼,夏侯池看到她穿著單薄的中衣,散發著淡淡的薄荷香,還有因生氣而起伏的胸。夏侯池忽然覺得自己襟口有些熱,他將目光從她胸前移開,別開臉道“快躺下吧,彆著了涼。”
後知後覺的安蘭華低了低頭,臉紅了紅,然後大方的拉了拉衣襟,縮排被窩睡覺。
氣悶的男人得出門走走,順道找人發發脾氣。收拾她是不行的了,只好找那個不省心的弟弟去!
夏侯池拎了件黑色披風準備出門,躺在床上的安蘭華忽然出聲“這麼晚了你還出門?”
“嗯。”夏侯池整理著衣服,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你——你身體不好,這麼晚了就別出去了吧。”安蘭華又坐起來,低著頭像在扭捏一般,哼哼唧唧的說了幾句。然後又後悔了似得,有些焦躁的說“算了,沒事!”抓起被子矇頭躺下。
本以為這蠅子哼哼一樣的聲音,夏侯池不會聽到,沒想到他居然聽到了!
夏侯池眼睛笑成月牙,戲謔道“既然夫人擔心為夫,天色也確實不早了,那為夫我就陪夫人休息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將披風掛在衣架上,還順道熄了蠟燭,翻身上床。
似乎應景似得,燈熄了後,只聞兩人的呼吸。
在安蘭華以為夏侯池睡著了的時候,忽聞他說話,淡淡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不大“蘭華,其實,我知道你不讓我出去,其實並不是怕我受寒,而是怕我去怪罪老九。”
夏侯池說道這裡輕輕翻了個身,面朝安蘭華一側“你今天去了哪裡、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眨了幾次、眼喝了幾口水我都知道,我知道卻還要問你,是因為我想和你說句話,想聽到你和我說話,想看到你因為我而有的表情,哪怕是生氣的我都萬分珍惜。”
“知道你今天和老九在一起,還去了青樓,我本來是生氣的,恨不得立刻馬上親自去把你抓回來。可是我沒有,我覺得這種禍你應該多闖點,這樣我就有理由聽你說話了。”
他說到這裡好久沒接下句,安蘭華以為他這次是睡著了,卻聽得他的聲音繼續響起,像呢喃“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巴不得你做錯事情,然後尷尬而又無奈的接受我的盤問。因為我不知道,除了這樣的藉口,我還可以找什麼樣的藉口聽到你對我說話。可是,我每次這樣惹你生氣,是不是把你推的更遠?我本是想拉近你我的距離的。”
很久很久再沒有聲音,均勻的呼吸傳來,安蘭華確信他已經睡著了。她翻了個身,看著睡在身側這個已是而立之年的男人,看著他緊蹙的眉頭,她不知不覺的伸出手指輕撫他的額頭和眉心。
他這樣說,說的這些話,讓她很窩心。他說的,她都知道,只是不想拆穿而已。他們到底要怎樣相處,她也快不知道界限在哪兒了。
總得想個法子,斷了這不可預計的生活。畫棠的事情,待回去,得提一提了。
事情到了今天這步,造成今天這一切的,是誰的錯?又該怪誰呢?
安蘭華枕著胳膊,就這樣靜靜看著熟睡的人,靜靜睡去……
不知何時,黑暗中,一雙黑亮的眼睛亦靜靜的看著她,一聲輕輕的嘆息悠悠傳來。
這夜發生的一切,總有斷片的記憶,可是屋裡那兩盆雲松看的清楚,聽得仔細。人世間這擾人的感情,到底得有多複雜?他們的未來到底是否會有彼此的參與?
雲松不語,萬物不語。
陽光透過白紗窗的格子洞,照進帷帳。安蘭華撫了撫額頭,起床。
身旁的被子已經沒了溫度,他起床好一會了。
也不找人伺候,安蘭華自己梳洗、穿戴整齊出門。剛一出門,就聽到周酒光的聲音,他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酒光見過嫂子!”
安蘭華詫異的看著他,想到他肯定昨日已經知曉自己是誰,隨機頷首笑道“我們昨日已見過,彼此脾性有所瞭解,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客氣。”
“那好,嫂子既然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周酒光樂呵著給安蘭華讓道。
“咱們也算正式見過了。你若沒別的事情,我就不陪著了。”安蘭華邊走邊說。
“我是沒什麼事情,不過二哥說讓我陪你在白木城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