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菲奇開啟那封招娣給他的信,是胡仁留給他,不必從筆跡去分辨,單是那亂七八糟的時態和句式,就一定可以分辨是胡仁寫的:我已贊助投資了瓦特的飛輪、齒輪聯動裝置和雙向裝置的高壓蒸汽機研究,並以在法國科學家協會里,提議吸納瓦特為外國會員的條件,成功入股了瓦特的專利。不久的將來,當瓦特在他研製的新蒸汽機有新的飛躍時,你將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我希望建造一艘可以遠洋的鐵輪船,而不僅僅是去搶運河邊上拉船的馬的生意。
疊好信交還給招娣,這是慣例了,胡仁規定所有留給他的信件不能帶走。約翰。菲奇皺著眉,苦著臉說:“尊敬的上校,美麗的女士,您的校長提到,一艘鐵的明輪船,天啊,這可能嗎?”
“校長說要有鐵的明輪船,就要有。”招娣在保持那親切的微笑的同時,用語氣和用詞表達了對於此事的堅定:“你不要害怕,失敗是成功的墊腳石,作為合夥人和研究夥伴,校長允許你失敗,你大膽地去嘗試吧。”
“報告!”陳甦鴻的勤務兵在門口喊了一聲,菲奇連忙起來告辭,因為他知道如果胡仁在還可以討論,而這位女士明顯並沒有胡仁的科學水平,他走出房間時不快地在嘴裡唸叨:“狗屎!上帝說要光,就有了光;校長說要有,胡又不是上帝!鐵的輪船,唉”
“陳甦鴻長官讓我來向你彙報,他喝多了現在還沒醒。”勤務兵說:“兩個和您一樣黃面板的人,留著長辮子,穿著華麗的衣服,指名道姓要找州長比試拳術。現在去了訓練場。”
招娣皺了皺眉頭,陳甦鴻自從胡仁走後,天天找理由喝酒,什麼參軍八週年,什麼紀念在國內師兄弟,近來連小時候在武當山當小廝時,廚房那條黃狗可能老死了,也成了他喝醉的理由。招娣知道,陳甦鴻心裡對校長把所有事務交給她負責是有想法的,但基於對胡仁的忠誠,陳甦鴻又不想對任何人訴說,而可氣的是,部隊的各個部門事務,大部分都首先把檔案和事務送到陳甦鴻那裡然後才轉傳過來,往往浪費了許多時間和人力。
把佩劍扣上,招娣緊了緊被胡仁定名為“列寧裝”的雙排扣黑色軍服外的牛皮腰帶,對著鏡子檢查了軍容,才把銅質帽簷的大簷帽戴在光頭上。出門躍上一直待候著的衛兵牽來的馬,向訓練場奔去,她的身前有兩個三角形的騎兵小隊開道,身後和左右還有七八個騎兵小隊,不下於一個騎兵連隊的警衛員,這是胡仁臨走專門提到的,也許這也是陳甦鴻不滿的原因——胡仁要求陳甦鴻協助招娣和其他部門溝通以外,重點工作就是負責招娣的安全。
“大俠胡仁呢?”身著華麗朝服的年輕人,把辮子甩到頸間,冷笑著對走進來的招娣問道。不論是排場還是招娣進來後訓練場所有人停下來敬禮問好的聲音,都提醒這兩位來訪者,來的是管事的人:“我們不遠萬里從大清到這裡來,就是想會會大俠胡仁。”
“未請教。”招娣微笑著抱拳問。
“哈哈,好說,在下”那名年輕人不知從何處扯出一把摺扇,“唰”一下開啟笑道:“夏候劍。胡大俠應還記得,和在下有一場不分勝負的比試,如果他忘記了,我可以提醒他,就是稚虎陳宣的成名之役。如不敢應戰,就別怪我們回去以後,江湖傳聞壞了他的名聲。”他這身官服想來並沒有穿多久,還沒有自稱本官的習慣。
“本官只是做個見證。”那名年老一些的官員傲裾地連姓名也不說,揹著手望著天花板說:“希望傳說中言出必行,其行必果的大俠胡仁,如果輸了,就跟我們回國,如果贏了,我們立時就走。”
“家師祖不在此地。”招娣笑道:“或者閣下先露上兩手?”
夏候劍狂笑著衝躺在地上呻吟計程車兵指了指,對招娣說:“抱歉,在下伸量過胡大俠的徒子徒孫了,胡大俠功夫不怎麼樣,徒子徒孫卻是更差了。你們還有誰不服的,就上來吧,不放倒徒子徒孫們,胡某人看樣子是不會出來了。”
招娣微微一笑,把帽子摘下拋給警衛,對夏候劍一拱手:“家師祖命在下署理一切事務,如果閣下不嫌和我這女流動手失了身份,盡請放馬過來。”她解開牛皮腰帶和佩劍,連外套也一起交給警衛員,儘管搏擊的訓練不是健美運動那樣會有明顯的肌肉塊,但寬大的三角肌和背肌,還是可以從迷彩短袖上看出。
夏候劍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個面目如畫的女子一脫下外衣,立時血腥和彪悍的感覺就如此迫人,但他很快點了點頭說:“不錯,你身上有血腥氣,和胡仁一樣,但你的小臂,應該是練習詠春一類的拳術吧?帶藝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