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心樂還是不說話。
“別再幹這些傻事兒了?”我痛心疾首地說,“不管你為了什麼,如果你想在這個城市呆下去,你就別再幹這些傻事。你還不如再去幹歌廳領班,這活兒沒什麼可丟人的,也是憑力氣吃飯,如果你想離開,那最好不過,到另外一個城市,換一份工作,重新開始生活……”
餘心樂依然不說話,可是過了足夠長的時間足夠長的沉默之後,她的眼淚漸漸湧上來,然後我看到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青紫的臉頰緩緩流下,我的心中有一種沉重的哀傷瞬時噴湧而出,我想,但願她接受這一次教訓,那個男人的拳頭就是現實給予她的又一次正面攻擊。
那天晚上,把餘心樂接回去之後,她執意單獨睡在了客廳。我其實也沒睡塌實,輾轉反側之中似乎也聽到她在折騰:走動,開電視,喝水什麼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桌上擺著早點,油餅和豆漿,志強不在,餘心樂說讓他出去辦件小事。藉著清晨的陽光,我看到餘心樂的左頰依舊赫然淤青。
“還疼嗎?”我問。
“沒事兒,幹我們這行的捱打挨慣了,有時候領班們為搶客人甚至動菜刀。”餘心樂輕描淡寫地說。
我默默聽著,心想這事兒我倒聽說過,她那一行為了爭客人打架,能往死裡打。一個好的媽咪可以幾百萬幾百萬地掙,她們絕大部分的錢都來自於那些有錢有權的豪客,所以為客人拼命很正常。
“程宇,這一段我非常感謝你,你雖然是馮關派來的,可是人不錯。”餘心樂說,我大概告訴過她我和馮關的交易,她很聰明一點就透。
“別客氣,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況且也沒辦得特別妥當。”我以MBA的商業式口吻說。
“昨晚我想了一宿,我覺得你說得對,我想離開這個城市。”餘心樂說。
“哦——,想通啦?”我有點驚訝,但是轉念一想,這也許沒什麼,人總會到達某個狀態的臨界點,然後轉換到另一個狀態,也許昨天晚上就是那麼一個點。
“不過,我有一個請求,你能不能幫我一把?”餘心樂問。
“什麼?”我問。
“你幫我找一個女孩。”她說。
“什麼樣的女孩?”我問。
“這個女孩我總在一些體育節目中看見。她是許多體育比賽的忠實觀眾,總是安靜地坐在看臺上。電視臺的攝像機似乎每每有意地掃過她,每當這種時刻,我就發現其實她和我長得很像,只是她的那顆痦子長在右邊。”餘心樂說。
我認真看了一眼餘心樂左嘴角那顆淡淡的痦子,奇怪地問她,“你為什麼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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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水城(16)
“因為我敢肯定她是這個城市中另一個相信植物情感的人。”她說。
“相信又能怎麼樣?”我越發覺得匪夷所思。
餘心樂頓了頓喝了一口豆漿,然後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因為了解植物,所以一直把天天天蘭的感受,包括它的痛苦與哀傷轉告給馮關。天天天蘭的看法是,這個城市沒有希望,它將遭到更大的風沙侵襲,它的水將繼續變酸變少。而我告訴過你,馮關是無法在水源稀少的城市裡生活下去的,他就是一株特別需要水來呵護的植物。可馮關將信將疑,舉棋不定,他每回都看著天天天蘭,看著我長時間地發呆。不過,馮關有一個特點,他這人一輩子在女人的照耀下生活。因此,他特別相信女人,特別願意聽女人的話,所以,我如果能找到那個女孩,讓她親口告訴馮關植物們的感受,那麼他一定會和我離開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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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真地聽著,這一回驚訝反倒沒了,餘心樂還是餘心樂,她並沒有想通,她依然想用自己的方法達到自己的目的。看來,她每回抱著天天天蘭出去都是去見馮關了。這個寄生蟲也真夠操蛋的,他一邊讓我泡餘心樂,一邊自己又不斷投降,真可惜我的力氣都白費了,不過想想,這也是合邏輯的,這個寄生蟲的確生活在女人的光環下,只要見到女人一切理智什麼的都拋之九霄雲外,雙腿馬上不自覺地發軟,他倒有點像感情動物。
“為這麼一個寄生蟲,你這麼費勁值嗎?”我再次提出這個問題。
“當然值,這沒有什麼可置疑的。”餘心樂說。
有病,這就是病態,一個永遠不願意清醒的人,我心想,但是我也知道光這麼感嘆不管用,於是過了一會兒,我以MBA的職業精神建議道,“其實要到達你的目標並不難,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