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過幾條街,這一帶我透熟,又拐進一個背巷,緊著微弱的路燈下,我把承陽彆扭地反壓在粗糙的牆面上,他不耐煩地動了動,“幹什麼,知道你現在厲害,你讓我從頭看到尾,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你現在有多能耐,跟你說!習享!佛隅!我現在忍著不是怕你,是——…”
“住嘴!讓我看看你的背。另外,”我又想不過捏住他的耳朵扯過來,“我現在是比你有能耐的多,你就要怕我!”我笑地很無賴,也霸道,其實,我何嘗不知道這小心肝的心思,他就算落到這樣個地步赤手空拳搞定我一個人還是可以的,就象現在,我壓著他,他也任著,這孩子,他到哪兒都拿我沒辦法,我不也就仗著他這點“沒辦法”?
想起重要的事,我重整肅容,撈起他背後的襯衫,緊盯著他的背傷細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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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陽,你的傷到底怎麼弄的,”也許我的聲音突然太正經,也許我按住他背部的手突然太用了些力,我感覺他明顯僵了下,我以為他還不會說時,他吶吶地開了口,很低,感覺聲音都在疼,“我也不知道,人已經昏過去了,醒了反正就是疼,火燒的疼,針刺的疼,不想活了的疼,——…”
哪兒能不疼?整個背部一直延伸到腰臀下,全是淤紅暗青,我天天給他敷藥自然看得清楚,前幾天我還在奇怪,這每天都是最好的藥用著,進口的,中藥的,可怎麼就不見好?而且,我這幾天還發現,他背部的傷,怎麼越看越象一個圖案,象那種熨燙在膚脂下的,你是怎麼弄也弄不下來的,除非,揭了他背部這整個一張皮!————
想著我就渾身一哆嗦,不禁輕輕碰上那一直青紅的膚脂,凝神,無聲呢喃,“是個————骷髏,”
是的,剛才看見祁皓胸口的印記,和承陽這種一樣,就象熨燙在膚脂下,他那小小的一塊,分明就是個————骷髏。
第二十九章
與魔鬼搏鬥的人得千萬小心自己在搏鬥中也變成魔鬼。當你往深淵裡看時,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你知道,我看見骷髏往往就會想起尼采的這句話,骷髏那嶙峋的線條,深凹仿若不見底的眼窩,就會不知不覺把你引入魔鬼起伏的深淵,何況,承陽背後這樣讓人驚恐的一幅。
內心裡如何疑竇重生翻江倒海,面上,我還是非常鎮靜。給他擦藥時,手要非常輕,因為,他依然疼得厲害。
他趴在床上,我盤腿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把藥酒一點點往上抹,要揉著抹,否則藥滲不進去。蓬蓬拿個小凳坐在床下,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口裡還不停地和我說。這她的習慣,每次她一放假回來就愛纏著我說個不停,要把這一週學校發生的每一件事事無具細全說一遍,蓬蓬在外面是個話不多的酷女孩兒,到了我身邊就是小八婆。
“小享,你看這是我們學校在搞的學生黨員自我評議,你說我政治標準能打多少分兒,”
她手裡確實寫著一張表,頭也沒抬地問。我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又在手上倒了些藥酒往承陽腰側摸去,承陽一直閉著眼皺著眉頭頭朝裡趴著,我知道他疼,這藥酒燒著是難受,不覺手又輕了些,不過,嘴裡還是回著蓬蓬,
“8分吧,咱實誠點兒,你又不愛看《新聞聯播》,首先這點政治就不過硬,”
“我那不是沒時間看嗎,再說又假,”蓬蓬嘟囔,
我嗤笑了聲,吊兒郎當地哼哼,“思想分兒也要扣啊,敢拆黨的後臺,”蓬蓬抬起頭橫我一眼,埋下頭後接著說,
“小享,我要當黨的‘高階幹部’了,校總支找我談了,他們讓我當學院黨支部書記,官不小哦,百來號人呢,”
“那恭喜恭喜,可以好好腐敗一下了,”我笑地依然不正經,可蓬蓬突然過來抓過我的手,一臉煩惱。她這一抓讓我沒防備,嗑在承陽背上,承陽疼地“呲”一顫,也不耐煩地稍抬起頭狠狠瞪著蓬蓬。蓬蓬管他那,只煩惱地望著我,象個浮躁的小狗,
“習享,你說現在人怎麼那麼沒意思,我聽管攀他們說了,那支部裡面亂七八糟,一點兒黨費也算計來算計去,更別說入黨轉正那些彎彎繞繞,我沒那本事兒管這些,現在這社會,真是哪哪兒都是貪汙腐敗,你真說對了,我要進去了,真會腐敗透了,”
我小小翻了個白眼兒到沒說什麼,驚奇的是,承陽到開口了,他說話懶洋洋的,垂著眼望著蓬蓬的樣兒有一點嘲弄,
“水至清則無魚,政治經濟制度上有意的漏洞和客觀存在的官場潛規則不僅使某些人主動犯罪,而且為了適應環境也逼得他們犯罪,這是權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