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囡囡也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了,她埋頭在爸爸身上,只能看到她的手腳露出來的部分有魚鱗在燈光下輕閃著光。
“孩子們歷經多年的治療,在注射基因藥之後,排斥反應消失,終於穩定住體內的各項機能狀態,他們可以出院,自行遵從身體的進化規律了……”
電視裡掌聲雷動,張母也激動地鼓掌:“真的太好了。”
一時之間食堂裡也都是歡呼聲:“太好了!!”
就算洪水再怎麼逼近,未來總算有了盼頭,一下子懷孕的人多了起來,俞蘅在路上總能看到肚子微鼓的孕婦,不分年齡大小,四十來歲的孕婦也時有看到。
他們宿舍裡也蹭蹭蹭地多了四個孕婦,夜裡總能聽到……呃,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聽得人尷尬死,可實在沒辦法,大都在集合宿舍住著,能怎麼著?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駟裡高原的宿舍區很難進來,可是也終究有人進來了,各區之間的人員流動也很頻繁。
某一天,俞蘅竟然在某個路口遇到了張智。聽著他打電話的聲音,俞蘅撓有興致地聽了一會兒,然後打量了他一遍。
三十來歲的男人有些發胖,眼神帶著不耐煩,眉心的褶皺說明這個人時常皺眉,眼神流露出陰鬱和不得志。
“沒辦法!那是我岳父最後的錢……不可能!我說過了,給了你兩千萬買荷鄉的房子之後,別的我都不管了,是你自己說過的,你結婚了,要以新家庭為重,現在還要讓我養你男人你還要不要臉了?”
張智拉了拉領口呵呵地笑:“我怎麼不能說了,你和池詠的破事當誰不知道呢?就張、我爸不知道,明明他有給我生活費你也說沒有,那時候我都信你了,可是你騙我!”
俞蘅靜靜地聽著,覺得張智可能真的有些發瘋了,以前那麼愛面子自尊心強的人,竟然會做出今天在大街上對著手機暴露私事大聲呵斥的事情。周圍走過的人都在打量他,他也視而不見。
最後張智一句“沒錢!”結束通話電話,然後蹲下扯住頭髮。前些年他岳父做生意時得罪了人,結果一直想搬家都受阻撓,好不容易那個莊女士因病去世不再設阻礙,岳父才能掏空家產換來到駟裡高原的居住機會。
真是想也想不到,那個當年用自己爸死亡的事情來針對他不孝的莊女士,後臺竟然那麼硬,而且竟然會是岳父原配的親妹妹,這是報仇來了!
可憐岳父一輩子雄心壯志,結果在最後關頭跌了一跤。眼看著荷鄉的洪水越來越高,急得白頭髮都出來了。
現在哪裡還有錢幫他媽和後爸他們週轉搬家的事情?之前給她的兩千萬,還是賣了西嶽他爸留下來的房子以及死亡補償金湊的。當時他是什麼想法呢?年輕氣盛,也有一點炫耀的心思。結果現在竟然就被當做冤大頭了?!
“我真後悔。”張智拍拍自己的頭,卻不願意說出後悔什麼!
“喂蜜蜜啊,快了,我這就回去。”他結束通話電話站起來往家的方向走去。胡蜜最近正在備孕,就等注射基因藥就懷孩子,心情總是有些緊張,一會兒不見他就做噩夢。
前幾年生的長子在出生的當天就死了,帶著長在一起的雙腿,像一個人魚小天使。後來他們就不敢再生,好不容易現在有了指望,岳父拍板:生!
總得讓胡家後繼有人啊!可以說孫子就是胡能散盡家財將一家人弄來這裡的最大動力。
張智走了幾步忽然意有所感,轉頭一看,只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的側影。他忍不住又看了幾眼,直到那個人走進樓道。
俞蘅沒跟張母說起這件事,免得再起波折。不過這次偶遇也讓他解了一些疑惑,看來田靜能買荷鄉的房子,是從張智那裡拿的錢。再聯想起張智的說的張恆福給生活費的事情,不難想象田靜當年離婚後是怎麼對孩子進行教育的。
怪不得張智長大後回到張家,總是一副苦大深仇、人人都欠了他的樣子。
大人的事情,關孩子什麼事情呢?再說,田靜當年是自己提出的結婚,也是她自己提的離婚!池詠家看不上她做兒媳婦,她就找了個老實人結婚,結果後來池詠的妻子難產過世,她又心浮動起來,狠心提離婚去和池詠複合。
老實人到底造了什麼孽要遇上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
俞蘅搖搖頭,對田靜真心看不上。既然離都離了,張恆福又沒對不住她,就這樣還挑撥父子之間的感情,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心理有毛病。張恆福吃虧在沉默寡言上,要是多詢問張智幾句,興許還能解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