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方牙床的兩顆小米粒來,你卻急得在旁罵我,說甚小兒魂魄不齊,怕嚇掉了他的魂……當日,朕以為朕會是這世間最好的爹,你會是最溫柔的娘……”
竇淮娘眼裡的水光就化作了清淚,順著潔白無瑕的臉旁滾落。
“他四歲就會背詩,五歲會認字,六歲能跟著元芳上演武場,每日間讀過詩書,就跟著元芳練武,小小的他,連走路走急了都會摔倒,卻日日風雨無阻的習武,跌倒了沾了一身灰也不敢與我們說,只自己悄悄換了衣裳才來請安……真是個懂事體貼的好孩子。”
竇淮娘任淚水滾落,只緊緊咬住下唇,似在咬牙切齒,又似在強忍人世間最大的痛楚:“莫說了。”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兒,她衣不解帶領大的孩兒,他痛了餓了只敢與自己說的孩兒,她那許諾日後選妃要選最孝順女子來伺候母后的孩兒……她比哪個都瞭解他。
他早就看出父皇對竇家的又恨又怕,對母后的相敬如冰,他已經十六歲,懂得心疼自個兒母親了,就是心疼母親,他才按捺著性子,儘量順著父皇,朝著他喜歡的方向改變自己……自以為他委屈自己,就能換來竇家與母后的周全。
他還是太單純了,哪知道這世上的人都是貪得無厭的,越是位高權重越是慾壑難填,他的父皇越是見他顧慮著竇家與皇后,愈是憎恨竇家與妻子。
“孩子倒是個好孩子,只可惜跟錯了人,你們竇家人硬生生將他教成了傀儡,竇家人表面上忠君愛國,內裡覬覦這位子都覬覦得紅了眼……”
竇淮娘不屑再與他爭執。
竇家是否覬覦過這位子,日久見人心。
“你們自以為養個傀儡就能得了我趙氏河山,哪裡曉得,這常言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朕堂堂真龍天子,又何患無子?少了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只要願意,朕還有千千萬萬的兒子……就是現在,你們蛇蠍心腸害死了楊氏兒子又如何?朕照樣還有四個兒子!”
“當然,日後也還會有無數的兒子!而你呢?我可以給你世間女人最珍貴的東西,也能讓你一無所有!”
竇淮娘冷笑一聲,面上淚痕也不擦,只雙眼泛紅的望著與她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丈夫”,輕聲譏笑道:“你確定自己還生得出兒子來?”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
眾人心內打鼓,中宮娘娘的意思是……
果然,趙闞愣過一瞬後,咬牙切齒髮問:“你個賤人!你對朕做了什麼?”
竇淮娘用輕輕抽出帕子,淡定從容的擦淨了面上淚痕。
她身後的太監統管捏著奸細的嗓子道:“啟稟官家,您自驚馬後傷了龍|根,已經無法再生育小皇子了,您還不知?哎喲,瞧老奴這張破嘴,娘娘怕說了您受不住,道隔個一年半載的再與您說實話……倒是枉費娘娘一番苦心了,唉!”
那閹人陰柔的腔調,刺得趙闞險些昏死過去,心內只有一個聲音在道:朕不能生了,不能生了。
“當然您也莫氣餒,雖然剩下的四個皇子都不是瘸了破相了就是瘋了,但……唉,這大宋江山也不好真讓個瘸子瘋子來坐罷?大不了就挑出那個破相了的來,日日抹層□□上去,畫畫眉毛,塗塗口脂……您不是最瞧不上女子麼?日後您的江山就讓個女子般的人物來守著……也倒是有趣呢!”
竇淮娘也不出聲,只任由林統管陰陽怪氣諷刺趙闞。
本就氣急了的趙闞,被這太監一刺激,臉紅脖子粗,喉間喘著粗氣,半日才憋出一句“你敢”來。
竇淮娘終於將眼睛從她豔紅的指甲蓋上抬起來,輕輕說了句:“你瞧我敢不敢。”
趙闞身後親衛還未反應過來,他就翻了翻白眼皮兒,欲朝著身後倒去。
他身旁伺候的太監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掐人中的掐人中,脫了鞋子咬腳後跟的也有,折騰幾息功夫,他才轉過神色來。
竇淮娘斜著眼,滿眼不屑道:“活過來了?莫急,本宮不會讓你輕易死的,少說也得讓你活到咱們孩兒大些,你最好睜大眼睛瞧好咯,這胎若不是兒子,那對不住咯,趙氏江山只能給個姑娘坐咯……反正你姓趙的江山,只能是我竇淮孃的孩子坐!”
說完大笑兩聲,也不瞧他神色,扶著身邊人的手,揚長而去。
那趙闞剛醒過神來,又被她刺了兩句,心頭氣血不順,“噗”一聲就噴出一口血來。
眾人忙著與他急救,他卻踉蹌著推開眾人,朝著門口跑出去,欲追上竇淮娘。他也不知自己要追上她做甚,反正就是一定要追上她,讓她……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