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關動盪他們一個月的煤氣錢,一點兒也馬虎不得。為了不在上班時睡覺,關動盪只好白天在家裡拼命的補瞌睡,每天早上將兒子送到廠裡的幼兒園後,他就回到自己的小蝸居里倒頭便睡,有時睡得連中午飯都不想起來吃。這樣折騰了一個多月後,他才開始適應了一些,將時差倒了過來。
如此一來,他晚上上班倒是能堅持不睡覺了。但是白天呢,在那些大好的光陰裡,他卻時常哈欠連天,意識模糊。逐漸地,他開始有了另一個壞習慣,白天沒事的時候就窩在家裡睡覺。這可不是關動盪想要的生活,很多時候他自己也很矛盾,下夜班歸來後在家裡坐臥不安。躺下睡吧,心中又有些不甘心,他覺得讓這些大好的時光就這樣白白地流過,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一種犯罪。不睡吧,好像又無事可做,這樣猶疑不定的結果,往往是將他自己弄得煩躁不安。家裡的電視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手中的報紙是翻來覆去,覆去翻來。關動盪找不到一個好的途徑來撫慰自己那了無依託的心靈。而這個時候,在一旁覬覦已久的瞌睡卻又冒了出來,它像一個手段高明的小偷,在不知不覺中偷走了人的意識,偷走了人的時光,甚至還能偷走人的意志,偷走人的生命。
從大學畢業出來,關動盪多少還是有些想法的,自認為憑自己多年的知識積累在這個社會上闖蕩一番,大小做點事業應該是沒問題的。沒想到在現實當中這些理想的泡沫竟然是這樣的不堪一擊。膳食科招他們過來時,馬剛曾經給他們描繪了一個廣闊前景:化工廠正在大力發展第三產業,準備在鬧市區開個賓館什麼的,讓他們發揮所長。可是分到廠裡沒多少年,廠子就日益的不景氣,整個國家的大氣候都對企業不利。那些他個人的事業啊前途啊什麼的自然是沒了蹤影,現在他覺得連生存都是個大問題了。關動盪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會有一天為了生計的事情而著急。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關動盪開始在生活中尋找機會,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在他眼裡,他總覺得既然生活在這個階段給他的舞臺已經垮塌,那麼就應該在某個不遠的地方,哪怕是角落裡,會有另一個舞臺等著自己,只是自己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個舞臺。他堅信有一天自己會像眼前河面上的那些船一樣,漂向另一個港灣。因而這段時間,他在做著改變。他模擬大學時的生活,給自己擬了一個小小的計劃,下夜班後,開始練練書法,看看書,寫寫日記。同時也安排自己在固定的時間段裡睡覺,其它的時間,他儘量不窩在家裡,四處走走看看,到河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想做好準備迎接生活對他的下一輪挑戰。雖然在第一輪挑戰中他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但是他不能氣餒,他得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關動盪開始收集來自各方面的資訊,尤其是用工的資訊。國家正處於改革時期,各種機會層出不窮,就像經警隊的萬宏所說:“現在外面的世界已是滿地的黃金,有能力的人在這個大潮個個都賺得盆滿缽滿的,你關動盪還在這裡等著幹嘛,早點出去闖啊。”
出去闖,關動盪何嘗不想,可是想到出去後將面臨的一些問題,他又有些猶豫了。在關動盪看來,以他現在的情況,到社會上能有的最好選擇就是找一個地方當廚師,但是在他的心底裡,卻又一直不願意一生從事廚師這個行當,因而他有些舉棋不定。但是有時他回頭又一想,自己還有其它的辦法嗎?顯然是沒有。目前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個選擇,“自古華山一條路,”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既然方向已經定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無非是等待一個機會出現。
前些時不經意間訂的一份報紙現在成了關動盪的救星。他整天抱著報紙看,期望找到更好的招聘資訊,然而一個月都快過去了,也沒有什麼發現。沿江晚報上的招聘資訊倒是不少,可是有關他這個專業的,卻沒有幾個。他也深知道自己這一行一般都是包廚,人員都是包廚的大佬透過各種社會關係私下裡找,很少有在社會上公開招聘的,即使是偶爾有這種情況,也只是招幾個打下手的勤雜工,像這樣的崗位,關動盪當然是不屑一顧。他此時才發現在這個當初人員稀缺的專業裡,現在早已是人才濟濟。而且也不需要什麼大專文憑,一般的學徒也能勝任。倒是自己這樣一類人,搞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在事業上沒有了著陸點。
一段時間過後,關動盪不再滿足於賓館飯店等服務業,他覺得就是其它行業的崗位,他也是能勝任的,只要不是做技術性的活。畢竟自己大學幾年裡也沒怎麼荒了學業,一直注意自己綜合素質的提升。但機會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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