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那女子的清秀姣好的面容時,江妙心下是極驚訝的。
是謝姨娘。
她自然聽說了,那日謝姨娘看到謝茵的屍首後,雙眼一閉便暈了過去,加上之前江三爺和謝茵早早便有了首尾,謝茵又被陸行舟休棄,而她那心心念念想見的侄兒,都是江三爺的親骨肉……
謝姨娘本就是個身嬌體弱之人,這麼一打擊,便被刺激的腦子有些不正常,就成了如今這副痴傻呆憨的模樣。
跟著謝姨娘身邊的,是伺候她多年的貼身丫鬟青芽。青芽面上對謝姨娘恭敬,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存住氣的,如今謝姨娘變得瘋瘋癲癲,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弱柳扶風惹人憐的女子,伺候這位主子,青芽覺著沒有盼頭,便時不時將氣撒在她的身上。
譬如眼下,青芽瞧著謝姨娘摘了好些名貴的菊花,便立馬將她手裡的菊花奪了過來,厲聲呵斥道:“這些花兒都是國公夫人精心照料的,如今瞧瞧,竟被你弄成這副模樣,若是被國公夫人知道了,還不知要如何的生氣呢……說了別摘你還摘!仗著自己痴傻還以為別人能同情你!”說到後面,這嗓音倒是略大了幾分,頗有一番主子的威嚴。
青芽護住那盆墨菊,因力略微重了些,那謝姨娘竟一屁.股栽在地上,而後臉兒一愣,之後便如孩子般沒有章法的哭了起來。
青芽擔心將動靜鬧大了,到時候自己吃不了兜著走,立馬彎腰將謝姨娘的嘴巴捂住,低聲嚴厲道:“別哭了,若是再哭,小心我用針扎你。”
謝姨娘到底是個主子,青芽不敢將她身上弄出傷來,即便說是她自個兒不小心磕著絆著的,說來說去也是她這個貼身丫鬟照顧不周。是以便想出了這個法子——若是用針扎,那細小的針孔,是斷斷看不出來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謝姨娘嗚咽一聲,當下便止住了哭聲,那捲翹的眼睫上帶著將落未落的淚珠子,還當真有幾分之前楚楚可人的模樣。
這一幕,偏生落在了剛回府的江承寒身上。
江承寒的爆脾氣隨了江三爺,立馬上前衝著青芽道:“你在做什麼?”
青芽一瞧這位七公子,忙道:“謝姨娘摘了國公夫人養得花,奴婢勸姨娘別摘,可她不聽——”
未等青芽解釋完,江承寒眉頭一擰,就一腳踹在了青芽的心窩子上,直接將她踹到了草叢中,而後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謝姨娘,將謝姨娘護在身側,問道:“娘,可有哪裡受傷了?”
謝姨娘瞅瞅江承寒的臉,呆呆的看了許久,才笑了笑,一雙眼睛乾淨清澈如出生孩童,喃喃道:“寒,寒兒。”
謝姨娘跟了江三爺二十載,只生了江承寒一個兒子。這江承寒的性子隨了江三爺,是個風流愛胡鬧的,可謝姨娘出事之後,這平日不懂事的江承寒,卻迅速成長,不在意那些閒言碎語,安心照顧這個瘋瘋癲癲的孃親。
謝姨娘不認人,即便是那朝夕相處的江三爺,見著他也會失控的尖叫起來,江三爺對謝姨娘的感情,本就走到了盡頭,如今瞧著她成了這副模樣,哪裡還會如從前那般寵愛他?而江承寒的悉心照顧,倒是令謝姨娘難得肯同他親近,也能叫出他的名字來。
江承寒聽了很開心,牽著自家孃親的手,便要回清雎院。
恰巧遇見了江妙。
江妙看了江承寒身旁痴傻的謝姨娘一眼,再看自己這位七堂兄的時候,才發現他當真變得成熟了些,立馬客氣的叫了一聲:“七哥。”
江承寒點頭。他知道這些事情,同這位堂妹有關,可真要追究,最該追究的人,是他的親爹和親姨母,至於那養在別院裡的弟弟,江承寒也是見過一回的……他實在是恨不起來。
江承寒道:“妙妙,瞧你近日瘦了些,可要好生照顧自己。”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謝姨娘,說道,“我先帶我娘回去,下回見著再同你好好說說話。”
江妙見他對自己沒有半絲恨意,言語間,對她是一如往常的關切,點頭道:“嗯。七哥去忙吧。”
江承寒領著謝姨娘回去。
謝姨娘歪著腦袋看著江妙的臉,衝著她笑了笑,而後將手裡的花遞給了她,道:“花,花,給……”
江妙衝著她笑了笑,從她手裡將花接過,說道:“謝謝。”
謝姨娘笑了笑,開心的模樣,彷彿是個剛剛交了好朋友的孩子,之後便轉過腦袋,乖巧的跟著江承寒回自己院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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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薛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