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真聰明,都能開口說話了。若是王爺回來了,聽到小世子開口叫人,可得開心壞了。”
小傢伙彷彿是聽懂了許嬤嬤在誇讚他,歪著小腦袋開心的笑了笑。
江妙知道,許是這段日子她經常在小傢伙的面前提到爹爹,耳濡目染,次數多了,便學會了。這事兒若是擱往常,即便是開心,她也會因為兒子先開口叫的是爹而吃味呢。如今,心裡卻是不計較這些,只俯身又親了一下,眼眶微溼道:“澈兒真乖。”
若是陸琉聽到了,肯定也會很開心吧。
今晚來的是皇上皇后,江妙不敢讓他們久等,抱起剛剛會叫爹爹的兒子,就匆匆去了前廳。
剛出門,那呼呼吹著的寒風便刀子一般刮在臉上。
雪正在下,且下得很大,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
江妙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裡的兒子,到了前廳。
見那景惠帝穿著一身常服,同霍璇正站在一塊兒,竟連坐都沒坐下。待江妙看清二人凝重的表情時,便再也沒法欺騙自己,忙上前道:“可是陸琉出了事?”
景惠帝看著眼前年紀輕輕又異常嬌弱的堂嫂,到底是說不出口。
江妙心裡擔憂不已,見景惠帝不說,便問霍璇:“璇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霍璇翕了翕唇,看了景惠帝一眼,而這位意氣風發的年輕帝王,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竟“噗通”一聲跪在了江妙的面前,紅著眼道:“是朕害死了堂兄……”
男兒膝下有黃金有黃金,更何況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江妙心裡已經做了極壞的打算,興許是陸琉受了重傷,危在旦夕,可她知道陸琉心裡念著他們母子,定然能夠挺過去的,卻不曾想到,會是這等噩耗。景惠帝的話,江妙是不信的,在她的眼裡,陸琉是無所不能的,即便是自己去了,他也會好好的活著……她從來都不會擔心,他會孤零零丟下她一個人。
懷裡兒子的小身子動了動,小腦袋也轉了過來,小胖手從斗篷中艱難的抽了出來,才胡亂的摸了摸江妙的臉,而後一雙大眼睛看著站在面前的霍璇,和跪在地上的景惠帝。小孩子雖然不懂,卻是最敏感的,這個時候,便乖乖巧巧的抱著孃親的脖子,小臉頰緊緊和孃親貼在一起,嘴裡喃喃的說著話<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江妙低頭看了景惠帝一眼,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道:“不會的。”
景惠帝開口道:“堂兄是被敵軍偷襲,中了毒箭,那箭頭淬了北燕國特製的毒,軍醫束手無策,兩個時辰之後就……”
江妙再一次道:“不會的。”
她頓了頓,抱著兒子的手也緊了緊,表情認真道:“陸琉他答應過我,會平平安安回來,他不會有事的。皇上,璇姐姐,只要我一日不親眼見到,我便等他一日……”
她轉過身子,看著外面的白雪飄飄,喃喃道:“已經很晚了,雪又這般大,皇上皇后趕緊回宮去吧。”
景惠帝見江妙這副模樣,心下也是自責,可他哪裡敢拿這種事情欺騙她?他起初也是不信的,詢問過之後,卻不得不信,繼續說道:“堂嫂放心,朕欠堂兄太多,如今堂兄遭遇不測,朕一輩子都會盡力彌補你和澈兒的。即便是要朕的江山,朕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希望……希望堂嫂節哀。”
這“節哀”二字,才是當真刺痛了江妙的心。
她轉過身子,當即便紅了眼,擰起眉頭道:“陸琉替你做事,從來都不需要什麼回報。而我也曾感激過你,曾經和長公主一道陪在陸琉的身邊。你若是覺得虧欠,便將這大梁江山打理好,不用給我們母子什麼……至於陸琉,我會和澈兒一起等他回來,只希望皇上日後切莫再懷疑他的忠心,也記著之前說得話,不要再讓他做危險的事情。他這二十多年來,沒有多少真正快樂的日子,我只想讓他後半輩子都開開心心的。能嫁給他,陪伴他,是我江妙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等他亦是如此。”
說著,才將斗篷的帽兜替懷裡的胖兒子戴上,抱著他匆匆出了前廳。
霍璇知道江妙受不住,可看著跪在地上的景惠帝,也明白如今不是該傷心頹廢的時候,只蹲下身子扶著他,說道:“皇上回宮吧,臣妾在這裡陪陪妙妙。”
景惠帝喃喃道:“阿璇,若是當初朕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朕不會讓他去的……朕只是一時賭氣。朕寧願自己死,也不想他出事。”
景惠帝同宣王的感情,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