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初記憶,我的原初記憶是這樣的:那時,不能確定是幾歲,六歲,五歲,或者更小。有一天中午,我突然想吃炸蝦,沒有理由;家中的午餐是魚,沒有炸蝦,但是我知道父親的單位食堂裡,這天中午賣炸蝦。我就堅決要求買炸蝦,家人不給買,我就選擇絕食,不吃午餐,後來,家人拗不過我的任性,讓我自己去買。當我自己抱著碗屁顛兒屁顛兒跑到食堂的時候,炸蝦已經賣完了。我傷心地回到家中,家人還給我留著午餐,餐桌上的魚呼呼冒著熱氣,似乎在對我說:命中註定炸蝦不是你的,魚才是你的,你就接受命運的魚吧!但是那個年齡的我竟然做出一個異常倔強的決定:命運給我魚,但我有權不吃!命運不給我炸蝦,但我有權選擇什麼都不要!我就沒有吃午餐,一直餓到了晚餐,晚餐桌上還有中午的魚,但我倔強地一口都沒有吃。
我說,我承受不住蛋的鮮!
這個原初記憶,似乎就註定我成長歲月中的性格與訣擇。我想吃蝦,但是命運不給我蝦;我不喜歡吃魚,但是命運總是給我魚,我的選擇就是——不吃魚!什麼都不吃!
不是我什麼都不想要,而是不要我不想要的!
正是和我的原初記憶有關的這個原因,我到現在一直單身;
選擇單身,就是選擇了任性地活著,任性地活著,總是要承受寂寞。原來寂寞和自由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孿生姐妹,我愛上自由的代價,就是要學會接受寂寞。
關於我的原初記憶,就封鎖在我的腦海上第一座冰山裡。冰山的形成,是由於大腦的溫度瞬間過低而造成的,在成長的歲月裡,我們的大腦總有氣溫驟降的時刻,於是冰山就會形成,平時只有八分之一浮出海平面,一般的時候我們看不到海平面以下,我們只能看到海平面之上,只能看到冰山的一角,等待有一天我們修煉到火眼金睛能看到海平面以下,我們會驚訝地發現,大海深處,千里冰封,暗流洶湧,生物繁衍,水草爛漫。
每到一個新的城市,我都會喝當地產的酒,當地啤酒必是用當地的水釀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多喝幾次當地的酒,總能品出幾分當地人的性格。比如在北京,我會喝牛欄山二鍋頭;在上海,我會喝上海產的啤酒和上海黃酒;到了南昌,會喝南昌產的啤酒和南昌人自釀的米酒;到了杭州,我會喝江南的老酒、黃酒和千島湖水釀的千島湖啤酒。每到天涼的時候,身在杭州的我,還是喜歡喝北京的二鍋頭。
還是喜歡北京的二鍋頭,我承受不住黃酒的柔,正如我承受不住蛋的鮮!
我在杭州已經住了一年零三個月了,春天和夏天的時候,我還是非常喜歡杭州的,似乎這兩個季節和杭州的性格、西湖的性格是近親。當秋天和冬天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北京,想起北京的二鍋頭。我想不通的是,已經到了秋天和冬天了,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的時節,你還溫柔什麼?嫵媚什麼?北京的秋天才像秋天,山東的冬天才像冬天。我承受不住杭州的秋、西湖的冬,正如我承受不住蛋的鮮!
我在杭州的辦公室裡,每天都要訂餐。我經常訂番茄炒蛋蓋澆飯,有一回,辦公室裡的一位美女同事也訂了番茄炒蛋蓋澆飯,吃後,她說:我承受不住蛋的鮮!
忽然間止不住淚流,乾杯啊,朋友!
原創/張章2007年9月12日
那年中秋
那年中秋
原創/張章
今天的關鍵字—中秋節。我的中秋節的關鍵字是什麼?
往事,家鄉,親情,有過多少往事,彷彿就在昨天;有過多少朋友,彷彿還在身邊;團圓,家宴,一桌大菜,葡萄美酒,誰能與我同醉?相知年年歲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那年中秋,在我家鄉的城市的網路聊天室,認識了一個女網友,她的暱稱叫“把酒問青天”。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和她在網路上聯絡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從此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個聊天室,從此和她中斷了聯絡。某年某月某一天,驀然想起了那個由虛擬符號組織成的女孩子形象……
黃昏,中秋節的黃昏,街上的行人總是會回家,平日裡不常回家的,今天也會回家。當我走在回家的途中,騎著腳踏車,是一輛山地車,我看到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表情,不同的眼神,不同的心事。
那年中秋的一個月前,回家的路上,我在報刊亭前買了一本小說月報。從那之前,我很少買小說月報的,三年都買不了一本,因為我一直認為小說月服的文章檔次不如《中篇小說選刊》、不如《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