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松墨的手忽然一滑,墨汁濺了出來,將康熙剛展開的一份摺子染上了幾點,就連帝王的衣袖也被弄汙了。寤生轉頭就對上了帝王微微眯起的冷冽的雙眸,愣了一下,隨即大驚失色,慌忙跪下,垂著頭道:“寤生該死!”
帝王冷淡的聲音飄來:“朕想知道是什麼讓你在朕面前心不在焉。”
寤生的頭垂得更低了,咬著唇說不出話。
“起來說話!跪在那裡朕嫌礙眼!”冷冷的語調中顯然在壓抑著怒意。
寤生攥了攥拳,站起身,依然低著頭不說話。
“朕在問你話!你敢藐視朕?”康熙平靜地聲音中帶了一絲危險,“你是在擔心朕那兩個兒子?”
寤生緊緊攥了攥拳,遲疑片刻,最終咬著牙點了點頭。
“啪!”的一聲,茶碗摔在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幾片碎瓷滑在了她的腳邊,隨即就聽見帝王的低斥:“滾!”
寤生心中一驚,面上立時失了血色,情不自禁地抬眼望去,就見康熙眯著眼望著自己,眉心緊蹙著,擱在几案上的手攥成了拳,臉上卻泛出不自然的淡淡的潮紅。
“朕讓你滾!”帝王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
她只感到心頭瞬間一痛,等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帝王的面前,“皇上,寤生失禮了……”然後抬手探向康熙的額頭——燙手的厲害。
“快、快傳御醫!”
第39章他的坦蕩
“朕讓你滾……”康熙一手揉了揉青筋跳動的額角,一手撐在身旁炕上,嚴重的發燒令他感到有些暈眩,因此命令聲也顯得不像方才那麼堅決了。
寤生忙扶住他,在他身側的炕沿兒上坐下,讓他倚著自己,有點沒好氣地道,“等御醫來了,寤生再滾就是。”
李德全端著一杯水進來,將水遞給寤生。寤生微微一愣,隨即伸手接過,“皇上,喝點水吧。”然後一手握住康熙的肩頭在他身後環住他,一手託著茶杯遞到康熙唇邊。過了半晌,直到她的手腕開始發酸的時候,康熙才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水。李德全接過水杯,又將在涼水浸過擰乾的毛巾疊好遞給寤生。寤生將毛巾捂在了康熙的額頭。康熙也不說話,閉著眼倚著她,任由她擺弄。
不一會兒,太醫就躬身進來了,為帝王診了脈。寤生這才知道原來自從昨夜起他就有些著涼,下午從尚書房出來的半路上又淋了雨,難怪會發燒生病了。太醫開了方子細細交代了一通退出去,幾個小太監跟在太醫身後飛快地去抓藥煎藥了。
等到服了一遍藥,寤生為康熙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汗,“皇上,還是躺著舒服些,睡一覺捂一捂發了汗可能會好受點。”帝王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半睜開眼,握住她的手起身下炕。
扶著康熙去了暖閣裡間他常歇午覺的寢房,幫他寬了褂子和長袍,服侍著他在床上躺下,脫了靴子,扯過床裡的被子為他蓋好。
“皇上,您好好歇著,寤生就先告退了。”她俯身看著床上的人輕聲說道。
康熙斜飛的雙眸微眯著,霧色迷濛的眸光中溢位幾分難掩的溫柔,他抓住寤生的手,輕闔上眼,“朕不準。”
李德全在外間聽見這話忙讓一個小太監進來搬了圓凳放在床邊,寤生看了彷彿要睡著的帝王半晌,最終無奈地暗自嘆了口氣,在凳上坐下來。
手被緊緊握著,她只好連著自己的手一起放進被子裡,嚴嚴實實地為發燒的人掖好被角。然後一手託著腮,就那麼怔怔地盯著康熙英挺的面容,不禁有些出神——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這麼仔細的看他。帝王的睡顏顯得很寧靜,刀鐫一般的容顏因為這個角度看去更顯得輪廓分明;雙眉斜飛若劍,鼻樑挺直如琢,菱形的薄唇輕抿著——有著作為一個帝王的英挺堅毅的外表。她想起另一個人同樣優美的薄唇,發現胤禛的外貌在很大程度上其實繼承於康熙,只不過同康熙比起來更顯得俊秀一些罷了。
帝王微微蹙了蹙眉心,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寤生感覺到他被中的手滾燙,見他面色更加潮紅,遲疑了一下,將自己冰涼的手輕輕放在了他的額頭。
天,好燙!這樣下去會燒壞的啊!她知道平常不易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都會非常厲害。連忙轉頭輕喚了一聲在外間守候的李德全。
“李總管,御膳房的冰鑑裡還儲存的有冰塊嗎?皇上燒得太厲害了,得用冰塊幫助降溫才行啊。”
李德全聞言一驚,忙吩咐外面的小太監去看看。不一會兒,兩個小太監用銅盆盛了一盆冰塊進來。寤生試探著掰開帝王的手指,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