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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地爆發出來見他瞪大眼睛說:

“翻開中國的歷史,真不免讓人生氣。他媽的,為什麼每一代人都得自己吃一次蜘蛛,吃得滿嘴黑毛綠血,才明白蜘蛛是不好吃”

這天夜晚,胡適回家後長吁短嘆,難以入眠。他想起與李大釗的友誼,想起幼年胡家大院內的悶鬥和寡母的忍辱負重,終於又起床給李大釗寫了封充滿溫情的信。

親愛的朋友: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事多著呢!耶穌說的好,收成

是很豐足的,可惜做工的人太少我們豈可自相猜疑,自相殘害,減損

我們自己的光和熱

我是一個愛自由的人,——雖然別人也許會嘲笑自由主義是十九世紀

的遺蹟,但我最害怕的是一個猜疑、冷酷。互不容忍的社會。我深深地擔

心我們的筆戰會含有一點不容忍的態度,擔心會不知不覺地影響我們的少

年朋友,暗示他們朝著冷酷、不容忍的方向走!這是最可惋惜的。

讓我們從今以後都朝前走,向上走,不要回頭理睬那傷不了人的小石

子,更不要回過頭來自相踐踏。我們的公敵是在我們的前面,我們進步的

方向是朝前走,是向上走。

他緊接著又寫了《三論問題和主義》和《四論問題和主義》。雖然他並不贊成馬克思主義,但還是採取了一種客觀研究的純學術態度,並公開承認不應輕視主義,還把以前的“少談些主義”,改成了“少談些抽象的主義”。

但這時發生了一件事,正當胡適的文章在排版付印時,徐世昌政府以公開宣傳過激主義為理由派警察查封了《每週評論》。幾天後,胡適氣呼呼地闖去警察廳找吳炳湘,想恢復辦刊的自由。吳炳湘驚訝地望著這位小同鄉,說:

“你吃了豹子膽,竟敢主動送上門來安福系正想找你算總賬呢,還不快去外國客棧避幾天。嗨!我攤上你和陳仲甫這樣的鄉黨,真是八輩子倒了大黴呀。”

胡適沒有辦法,只好點頭了事。不過他沒有逃,還在繼續為保釋陳獨秀四處奔波。但那場問題和主義的爭論,也自然無疾而終

18

蔡元培終於作出了重返北大的決定。

潮早已過去,而請他回京的各界代表卻不斷地湧來杭州,隱居楊莊的那份平靜和恬淡終於被打破他是在七月中旬回心轉意的,說起來也有段佳話。對他起決定作用的其實是兩個人,一位是孫中山,一位是他當年南洋公學特班的弟子,去年剛在虎跑出家的弘一法師李叔同。

他當時胃疾還未痊癒,還不能北上,湯爾和專程來杭向他推薦蔣夢麟先行代理校務。對蔣夢麟他自然中意,這位留學哥倫比亞大學的哲學和教育學博士,為1886年生人,浙江餘姚人,前清策論秀才,曾是他當年在紹興中西學堂的學生。蔣夢麟在美國時,先師從杜威研究教育哲學,又從孟祿研究教育學,可以說把當時西方的新教育原理早弄得滾瓜爛熟他是1917年回國的,獲博士學位其實比胡適還早呢!現在上海任《新教育》雜誌主編。與中山先生來往甚密,幾乎每晚都要去馬利南路幫助孫先生趕寫英文的《實業計劃》。

對蔣夢麟,蔡元培不僅看中他的人品,更看重他超人的行政才能。他很快將蔣夢麟召來了杭州,師生同遊西湖花塢,一路吟詩記遊,談了不少趣事。蔣夢麟還留著當年的記憶,那是在紹興中西學堂的花廳裡,在一個秋夜,佳賓會集,杯盤交錯,似乎又回到了“蘭亭修契”的盛會。忽地站出來一位文質彬彬、儒雅風流的才子,高舉起酒杯,大聲地說:“康有為、梁啟超,變法不徹底!哼!我!

大家一陣鬨笑,掌聲如雨打芭蕉。

蔡元培不解地問:“此公是誰呀?”

蔣夢麟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位斗酒百篇的越中徐文長,不就是蔡先生您”

蔡元培也笑了:“想不到鄙人當年如此輕狂?”

蔣夢麟又講起了孫中山的趣聞,令蔡元培很感興趣。他說:

“有一段時間,戴季陶想到美國讀書,託我去向先生請求。先生說人都老了,還讀什麼書?我只好據實報告戴先生,戴先生只好自己去求孫先生。孫先生又說,‘好,好,你去吧。’一面拉開屜鬥,拿出一塊銀洋給戴季陶,說,‘這個你拿去做學費吧。’戴季陶說,‘先生和我開玩笑吧?’先生說,‘不,你到虹口去看一次電影好’”

蔡元培被孫中山的幽默惹得哈哈大笑。

蔣夢麟就在這時傳達了孫中山的意思,他說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