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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我以為我是聽錯了,或者我是在做夢,但原本按著按鍵的手指,不知不覺就鬆開了。

隔了這麼多年,我仍舊可以聽出他的腳步聲。

螢幕上的遊戲已經OVER了,我過了好幾秒鐘才抬起頭來,真的是蕭山。他仍舊穿著一身輕便的運動衫,手裡還拎著一袋東西,病房裡的白熾燈亮得驚人,而我只覺得他又高又遠,站在那裡,彷彿遙不可及。

我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怎麼是你?”

他對我笑了笑:“昨天高興他說你病了,正巧我姥姥在這裡住院,我天天都來看她。本來也不知道你住哪間病房,幸好護士幫忙查到了。”

他把紙袋放在床頭櫃上,上頭有蛋糕店的徽圖字樣,他說:“就在醫院附近隨便買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還記得我生病的時候就喜歡吃甜食,但我可不敢自作多情,也許就像當年我們說好的,分手還是朋友。

我衝他笑了笑,終於找到一句話問他:“林姿嫻呢?她還好嗎?”

他頓了一下,才說:“她今天有課。”

其實我都覺得我自己很坦然的看著他,就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我明明是硬撐,可是比這更難的事我都已經撐過去了。

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因為我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他大約也覺得有點尷尬,所以沒過一分鐘就說:“那個……我晚上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你是病人。”

他走了大約有兩三分鐘,我才一骨碌下了床,直接出病房,一口跑到走廊盡頭去,我知道那裡有個小小的天台,可以看到樓底下。

樓前的院子裡全種著洋槐樹,這個時候葉子都落盡了,細細的枝椏橫斜在路燈的光線中,像透明的玻璃缸中飄浮的水藻。我一眼就在水藻的脈絡裡找到那熟悉的身影,雖然那樣遠,雖然這麼高,但我看下去就找到了。那走路的樣子我一眼就看到了,是他。

他走的並不快,背影顯得有些單薄,這三年他一點也沒有胖,只是又長高了。夜裡的風很冷,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就像當年每次快要上課的時候,我總是站在教室外的走廓,看著他從操場上跑回來。

那時候他總會抬起頭,遠遠衝我笑。‘

只要他對著我一笑,我覺得連天都會晴了。

那是我的蕭山啊。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彎的地方,就像每一次夢到的那樣。腳下的水泥地開始發硬,然後又開始發軟,我像踩在棉花上,有點站不住的樣子,背上的傷口也疼,風吹得我瑟瑟發抖。

第16章

我卻一直在站在那裡,站到自己都覺得自己連骨頭都冷透了,才回病房去。護工已經回來了,正到處找我。她看著我打著赤腳走進來,嚇了一跳,忙給我打水讓我洗腳。

我把腳泡在滾燙的水裡,腳被燙得像針在扎,但我一動不動。我想著蕭山,想著他呆在這病房裡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其實他就來了那麼一小會兒,但只需要一秒鐘,他就能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他拿來的蛋糕我沒有吃,我怕我嘗一口都會哭,或者會發狂做出什麼事情來。所以我把蛋糕全送給護工了,她挺高興,拿回家去給她女兒吃。

從前蕭山給我什麼,我都會當寶貝一樣藏起來,哪怕是一塊橡皮,一個書夾。但現在我得對我自己狠心點,因為他不再是我的了。我得忘了他,無論如何,我都得忘了他。

蕭山說他天天來看姥姥,我卻一直再沒見過他,我也沒勇氣去查姥姥住在哪個科室哪間病房,雖然姥姥當年那麼疼我,但我避蕭山都來不及。悅瑩和趙高興雖然老來看我,但我不想向她打聽蕭山。

我會忘了他的。

出院那天我連悅瑩也攔住了,因為莫紹謙竟然打了電話,說來接我出院。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特意來接我出院的,因為我雖然天天看八卦小報,偶然我還看財經新聞。他的公司要收購本地的一家科技公司,我估計他是來主持大局的。但他順便來接我我還是覺得挺受寵若驚的,上次我讓他那麼生氣,我還以為他要把我一擱半年不理會,就是俗話說的“冷藏”。

我從來沒有在電視上看到過莫紹謙,連財經新聞都很少會有他公司的名字出現,即使出現也是輕描淡寫的訊息,比如這次規模並不大的收購。莫紹謙是個低調的資本家,從來不亂出風頭。所以我挺好奇他上次為什麼跟蘇珊珊攪到一起,還十指緊扣過馬路,這太不像他的作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