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正在喝粥,看這麼晚還有人來,又是主人家,驚慌地將粥打翻在地。他顫抖地跪在床榻之上:
“小的郭新見過代國公、趙國公。”
郭曜郭唏點點頭,也不嫌棄,坐在簡陋的木凳上:
“你的傷了好些了?”
郭新感激地點頭:“小的沒辦好差,願受責罰。”
郭曜打量屋子,一明一暗兩間屋,屋中沒有什麼擺設,簡陋異常,只有夫妻倆,其妻也是一身布衣,連首飾都沒有一樣。
“你們這日子,也太清苦了。按說,我郭家不會讓僕役這般清苦啊。”
郭新低頭,眼圈瞬間紅了:
“小的本來也有些積蓄,只是幼子病弱,這些年耗費了不少家資,沒想到,仍然沒有留下他的小命。”
郭曜嘆息:“看來你們的緣分只有這麼點。”
郭曜沒讓人搜查,這個家一目瞭然,還有什麼可查的?
“你只管好好養傷,一切費用族裡會安排,有什麼需要只管來找我。”
郭新感激:“謝謝國公爺。”
郭曜與郭唏使眼色,示意可以離開了,走到門口,又回頭對郭新道:
“你素日勤勉,所以才能得了郭家的姓氏,郭家祖墳被掘,乃郭家的一大痛事,郭家如此受辱,你等也別隻看著。若想起了什麼奇怪的人和事,儘管悄悄老找我,我這裡先代祖父祖母謝謝了。”
郭新大駭:“不敢不敢。真的被盜掘了?小的自那日受傷昏迷,今日方醒,聽說墓園被掘,心中哀痛,也無從打聽到詳細情況。小的們有罪啊。”
“打你的人看清楚沒?”
“是從身後擊打,好象是木棍之類的。”
說著話,頭痛異常,不由抱住頭呻吟起來。
其妻趕緊上前,噙著淚拽住他的胳膊,卻不敢說一句話。
郭曜嘆息:“你歇著,有需要就叫大夫,我會吩咐下去的。”
說罷,便與郭唏離開了。
郭新趴伏在床上:“郭家仁義,主人仁義。”
其妻走到門口,看郭曜他們身影消失在這片房子的夾道口,方撫了胸口:
“哎喲,嚇死我了。”
郭新頹然地靠在床邊:“郭家對異唐一片忠心,受了這樣的汙辱,也許,異唐會亂了起來。若真是這樣,異唐之禍啊。”
其妻端了粥:“行了,就算你祖上乃書香之家,現在也只是他人奴僕。先前的粥翻了,你再吃點,吃了才好得快。”
郭新就著其妻的手喝了幾勺,眼睛酸澀,閉著眼睛道:
“這事要鬧大了。”
“撐過去就好了。你現在好好養傷,莫想那許多。”
郭新驀地睜開眼睛:“那些東西你放在哪裡的?”
“怎麼了?難道你懷疑叔祖?他是可憐我們才給了這麼些銀錢首飾,你不能沒良心。”
“按說,他是郭家世僕,世受郭家恩典,不應該背叛郭家。又是你的堂叔祖,憐惜我們些也是正常的。可是,那日他怎麼就想起要大家喝酒呢?那酒是不是有問題?”
“你不能懷疑叔祖。哼,現在別人還懷疑你呢,說不定認為你是自傷隱藏做下的事。”
“唉,你怎能幸災樂禍的?我們是一家子,我是你的夫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別生氣。我們需要這些錢財,將養好了,也能再生孩子,要不為你納個妾也成,好歹延續香火。我沒有其他心思,只一門心思要把日子過下去。”
“就算如此,若這錢財真的是出賣主人得來的,我們就不能拿。背主會受天譴。”
“我只知道,兒子去了,我已經受了天譴。”
說罷,賭氣坐在床邊,抹起了眼淚。
郭新本想讓妻子扶了自己去見主人,把心中的懷疑說出來,可是看妻子這般,心一軟,躺下去閉上了眼。
其妻偷偷看了看他,見他呼吸逐漸平穩,舒了口氣,收拾碗筷後,出了門。
四周張望一番,往西南方的另一片僕役住處去了。
遠遠地,有兩個黑影綴在其後。
郭新妻子敲開一扇光線微弱的門,正是那老僕住處。
老僕將頭伸出來,四處看了看:
“你怎麼現在來了?”
“叔祖,我是來跟你說說郭新的想法的。”
老僕關上門,一把抱住她:“沒事,郭家不會怪罪我們這些忠心的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