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卻有遠慮,一旦秦國吞併了西邊的義渠鬼方,必然成為西方的強國,到時候東方諸國都難逃一劫。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鬼方與我國雖因地域限制,過去未有來往,但今日若締結為盟,早日鉗制強秦未雨綢繆,總好過亡羊補牢。”
趙相如慢慢將話題引到兩國合作上,原先只是緩兵之計,但其實之前她曾經思考過合作的可能性。魏王軟弱,關鍵時候未必真能指望,但若與鬼方形成聯盟,秦國很可能無暇東顧,趙國就有了壯大的時機。
容也的脾氣雖然暴虐且喜怒無常,但幾次接觸下來,趙相如覺得他就像只大狼狗,順毛捋他就安分些,一旦逆了意,他就立刻炸毛。此刻她順勢而下好言拍馬道:“秦國就在兩國之間,你也是一族之長,想來位尊者胸懷天下,大度能容天下難容之事,自不會因為小女子上次無意的冒犯而耿耿於懷。”
容也想著合作之事,閃爍的眸光暴露了他的野心,趙相如看在眼裡,顧不得長時間被縛住手腕的刺痛,誘惑道:“一旦滅秦,秦屬沃土河西歸鬼方,河東併入趙國,義渠任耳驅策,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如?”
趙相如丟出秦國河西加上義渠現有土地,這實在是塊大肥肉,容也當然心動。只是他不放心趙相如,擔憂她合作的真心,因而鎖眉看向趙相如。
趙相如彷彿看透了他的擔心,正色道:“不如你我今日歃血為盟,倘若他日我有違此誓,不得善終,你隨時可遣族人來取我性命。”
容也其實也不捨得殺她,在野臺待了這麼久,他對趙相如已經不止興趣這麼簡單。這會兒聽了她賭咒發誓,才相信她的話,將捆住她的繩索解開,二人歃血為盟。趙相如與容也商定了雙方秘密合作事宜,上升到了戰略合作的高度,並且與他約定了聯絡的時間與方式。容也這才放了太后與小春,並將她們悄悄送回野臺附近。
此時已是晚上,距離她消失已有一天半的時間,龐澈已經發覺異常並開始小範圍搜尋,正好韓守帶了一隊人馬發現了太后和奄奄一息的小春,趕緊將她們帶回。
龐澈擔心得不得了,他是第一個察覺不對勁的,太后雖然經常外出,但大多會給他報備去處,如今一聲不吭的消失了,而且野臺內外無人知曉去處,顯然不同尋常。他集合所有狼軍,分成小隊在野臺附近仔細搜尋,由於著急上火,又沒有睡覺,水米未進,眼睛裡全是血絲,嘴皮深深的龜裂開,一張嘴,唇上就裂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趙相如看到他時,龐澈正是這樣一副狼狽模樣。龐澈焦急的眸子在看到她的瞬間投射出異彩,他緊趕幾步,走到她身前站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似乎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單膝跪倒:“請太后責罰!”
趙相如讓人趕緊將小春帶下去醫治,吩咐完了才道:“你哪裡做錯了,需要我責罰。”
“屬下看護不周,竟然讓太后涉險……”他閉起眼睛,不敢去想讓自己後怕的事。
“原是我的疏忽,不干你的事。何況這次到底是有驚無險,”還談成了筆買賣,只是這話她暫時不太好對龐澈說。她牽起龐澈道:“深秋乾燥,應是多進熱水。再著急也不能不顧惜身體,縱是鐵打的也扛不住。”趙相如想他連水都沒喝,必然是沒吃飯,又道:“我正巧有些餓了,你再陪我吃點東西。”
龐澈在為她失蹤的事自責,還要去值夜,趙相如一臉不樂,強按住他坐下道:“你好好待著,哪也不許去。”
龐澈被她一臉蠻橫兇狠的樣子震懾了,一時間竟坐著沒動。兩人吃了點熱湯麵,趙相如將厲就是鬼方容也並和他約定製衡秦國的事揀了要緊的說說。龐澈一臉的不贊成,只是卻沒說話。
趙相如知他很在意少梁的事,覺得自己是與虎謀皮,擔心自己的安危。趙相如比起他卻更關心整體的利益,關心自己今後能夠得到什麼,而不是總糾結於過去發生了什麼。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眼光長遠自然不會為眼前瑣事而煩心。
用完飯後,趙相如勒令龐澈去休息後,她才轉去巫醫那看了小春。
她對小春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因為她的背叛而惱恨,又因為小春在鬼方人面前受盡折磨而心疼。到底她曾經幫助過自己,現在又受了如此重的傷——小春的外衣被巫醫用鋒利的匕首割開,滲出的血液已經凝結,粘在面板上,很難將衣服完整的剝下。當小春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兩位巫醫低聲驚呼。小春的胸腹、手臂的面板被利刃割成薄薄的一片片,密密麻麻像魚鱗一樣,已經從面板上翹起,卻又有一部分組織連在身上,掉不下。創口均勻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