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煞的眼珠子霍地通紅,他用拳頭敲打著自己的胸膛,哽咽著說:“到現在為止,我不知道您是誰,不知道您有多少財力,不知道您有怎樣的地位。就算有朝一日知道了這些,我也不會把它們放在眼裡。我告訴您,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狗屁不當。想我自幼死了爹孃後,從來沒有人像您這樣對我說過話,從來沒有誰像您這樣把我當人看。好,以後我絕不再叫您一聲爹,我要用行動來證明,您就是我的親爹,我就是您的親兒子……”
一連串震耳的雷聲淹沒了武煞後面的話,卻也點燃了武煞和大管家的父子之情。
大管家一把抱住了武煞,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柔和地說:“孩子,人活著,全憑一顆心,全憑一個知心的人。雖然,我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你兒子,但是,只要我活著,我就是你的父親,我會默默地為你安排好一切。我只希望,你能不負我望。”
“好,那我怎麼稱呼您呢?”大管家放開武煞時,他已經哭得一塌糊塗,鼻涕、眼淚抹了一臉。
“就叫我大管家吧,大家都這麼叫我。”說著,大管家湊近武煞的耳朵,如此這般,這般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後轉身出了房門,消失在風雨中。
武煞緊追了幾步,沒有看到大管家的去向,只看到了放在門外的一口皮箱子。想起大管家的交待,他把箱子拎進草房,放到油燈下,慢慢地開啟蓋子。當他看到了箱子裡的物品時,再一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喊著:“大管家,武煞我,謝謝您了!”
夜越來越深了,雨卻越來越小。當煥然一新的武煞走出草房,按照大管家所交待的向市區最繁華的街道走去的時候,雨完全停了。大朵大朵的白雲相互簇擁著,幾顆星星在天空中疑惑地眨著眼睛,清爽的風像圍巾一樣掛在武煞的胸前。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不時地停下來看看腳上的皮靴,看看身上的皮褲。看著看著,他彷彿看到了腳下的路都用是鮮花和金銀珠寶鋪就的,他彷彿看到了人們像膜拜福祖一樣膜拜他。這一切,讓他第一次感覺到,生活真是太美好太美好了。
正美滋滋地想象著自己成為人上人之後該是怎樣的威風,武煞猛一抬頭,被前方的景象驚呆了。只見一連串幾家商鋪都被熊熊的烈火包圍著,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天。
“著火了,快起來逃命啊。”武煞扯破了喉嚨大喊了一聲之後,猛地想起了大管家交待的話,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一閃身躲在了一個牆垛的後面。
他捂著嘴巴、擦著額頭的汗,密切地注視著火勢。直到那幾家商鋪前後左右的建築都燃起了烈火,直到哭聲、喊聲亂成了一片,武煞才從牆垛後面跳了出來,奮不顧身地衝進了火海。
熊熊的大火刺激著武煞的野性,美好的生活激勵著武煞的鬥志,這讓他像條火龍一般在火海中穿行。他救出了一條又一條生命,他不知道自己的頭髮已經全部燒焦了,他不知道他的臉已經灼傷了,他不知道那身嶄新的“皮貨”已經千瘡百孔,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他只知道,只要戰勝了這場火災,他就可以重新做人,只要能夠重新做人,他就可以好好報答大管家對他的信賴和關愛。
終於,在黎明到來之前,所有的建築化成了灰燼,火勢漸漸弱了下來,只餘下零星的幾處火苗,像奄奄一息的猛獸做著最後的掙扎。筋疲力盡的武煞如同那些火苗一樣,抱著他救出的最後一個人,剛剛跳出廢墟、把那個人放在地上,便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武煞從昏迷中醒來時,已是多日之後。他看著滿屋子的白色,看著滿身繃帶的自己,看著雙眼通紅的大管家坐在他的床邊,喜悅之情油然而生。他強忍疼痛,舉起纏著繃帶的右臂,揮舞著拳頭說:“我勝利了!”
大管家連忙按下他的手臂,輕輕地說:“是的,壯士,你隻身一人在大火中救出了上百條人命,你大勝特勝了。幾十家商戶以及附近的倖存者,已經聯名上書,要求撤消對你的通緝,並頒給你“武師”的稱號。”說罷,大管家瞥了一眼正在一邊忙碌著的小護士,故意提高聲音道,“為此,我們東這家撥了一大筆善款,一部分用來救濟災民,一部分替政府來獎勵你。另外,我們東家說了,不管你傷成什麼樣,不管你是殘是廢,只要你還有一口氣,他就鄭重地聘你為我們商號的武師,給你最優越的待遇,讓你終生享受善人應該享受到的一切。”
當下,武煞已經完全意會了大管家的本意,連忙努力地向上欠了欠身,抱著拳問道:“敢問先生是哪位?您的東家又是哪位?武煞我是個粗人,之前因行事草率惹了不少人命案,請您和您的東家切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