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倒是新科進士,還是二甲第一,心裡有時酸有時喜,酸的是霍漪居然嫁了個不錯的人家,喜的是那未來外甥女婿的名次比李敞好太多了,正可以笑話花姨娘幾句,看她還有沒有臉整日拿著兒子的功名說嘴。
知道顧家家境一般,安氏便不再糾結了,霍家橫豎早已敗落,除了那兩個祭田莊子,其他產業都在自己手裡捏著呢,只要自己推說一句是替小嗣子管的,霍漪一個外嫁女便休想拿回去。既然她已不成氣候,又沒福氣嫁自己的兒子,自己又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於是在霍漪的婚事傳開時,安氏非常大方地送了一套金頭面和二十匹綢緞給外甥女兒添妝,完全沒有為難的意思,還私下囑咐身邊的丫頭不要洩露不改洩露的話,叫霍漪與青姨娘在意外之餘,也有幾分慶幸,而春瑛等人,則更是鬆了口氣。
過了幾日,霍漪特地把春瑛叫了去,摒退眾人,和氣地問道:“春瑛,我再過幾個月……就要出嫁了,你可有什麼打算?儘管跟我說,若我能辦到,一定替你出力。”
春瑛眨眨眼,心想,要不要趁此機會,求霍漪放自己出府去?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零七章 表小姐的恩典
春瑛雖然心動不已,但在霍漪面前,還是沒忘記謹慎二字。這些少爺小姐什麼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想法跟她們做丫頭的完全不同,更別說裡頭還有古代人和現代人的思想差異了,如果坦白說自己想要贖身出府,天知道表小姐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忠呀,不知好歹呀之類的?
於是她一臉溫柔和順地福了一禮,答道:“奴婢不明白表小姐的意思。”卻沒說那句人人掛在嘴上的“一切聽從小姐吩咐”——萬一霍漪信以為真就不好了!
霍漪見狀,微微苦笑,有些為難地低頭絞了絞帕子,彷彿鼓足了勇氣,才再開口:“我知道……你必定當我只是在說場面話……可我是真心要問你的……我……”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我從前自以為聰明,許多事都自作主張,外祖母疼我,捨不得說什麼,姨娘事事順著我的意.菊兒她們又不敢開口,我還當自己做的都是對的。那日嬸孃來說定親的事……她囑咐我許多話,也給我說了些為人處事的道理。我這幾日細細回想,便禁不住冒了一身冷汗。原來我從前有許多事都做錯了!”
春瑛心中正想“你知道錯就好”,卻冷不防被霍漪一把拉住手,嚇了一跳:“表小姐……”
霍漪咬咬唇,仍舊板握著她的手道:“前些日子,你曾勸了我幾番話,我只半信半疑,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如今想來,竟然都是對的!你勸我讓弟弟多跟家中管事們見面,免得底下的人不知道正經主子。我這幾個月偶爾叫弟弟見見蔡總管和幾位管事,卻沒叫他插手家裡的事務,可如今我眼看就要……萬一我不在京裡了,弟弟又該如何是好?家下人等,都習慣了以我為主,弟弟雖是嗣子,卻正經連個帳本子都沒見過呢,家裡使喚的人,他連名字都記不全。我逼得姨娘說了老實話,才知道有好些管事並沒把弟弟放在眼裡……弟弟年紀小,又是個老實的,受了委屁也不敢跟我提……若是我能及早想到這些,安排妥當,何至於此?! ”
春瑛賠笑道:“表小姐也別太過擔心了,如今還有時間不是麼?管家們大都是幾輩子的老人了,辦事老到,小少爺身邊還有錦繡姐姐和玲瓏姐姐她們照顧.再說,還有青姨娘呢,二老爺二太太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您出了門子,自有人替小少爺理家。”
霍漪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想到青姨娘,便也放開了,微笑道:“說得是,再不濟還有姨娘看著,她必是要搬回老宅去的……”又緊了緊握住春瑛的手,“我到底是考慮不周全,還好那一回我聽了你一句,讓弟弟常常到這府裡請安,外祖母也挺喜歡弟弟。有了侯府的幫襯,又有二叔二嬸看顧,弟弟往後在京裡,想必也能站穩腳跟了。”
人家的親生父親是皇帝近臣,又沒了受人覬覦的船隊,自然可以站穩腳跟。春瑛並不覺得侯府真的會把小嗣子看成親外甥那樣看顧,只不過有老太太和侯爺一日,還能給點面子罷了。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會
說出口的,只是委婉地道:“那日二太太來時,似乎提起二老爺要升侍講學士了,那可真真是請清之極。有了他家的看顧,表小姐何需擔憂小少爺無人可依?”
霍漪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她本是公候之家的小姐,雖知道世人都認為翰林尊貴,但在她心裡,總覺得那樣的人家比不得延緯百年的大世家可靠。皇帝近臣固然體面,可一旦失勢,也倒得比別人快,不像他們這些舊世家,雖然說不上顯赫,但也不會太落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