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裡也不想讓他好過。明爭暗鬥,身在其中的時候覺得不亦樂乎。現在想一想,我和他這樣爭鋒相對,倒成了很多人的笑柄和談資。
甄優入行比我早,現在還在那個世界裡蹚著那趟渾水。我進去晚,去來早,倒不是因為“改邪歸正”,而是我在裡面已經沒了容身之地。
甄優啊甄優,你還要在那裡待多久呢?
在那裡面,看著瀟灑,各色人等都是褲下之臣。只有真正在裡面的人才能體會到一種無言難堪的麻木。
如果現在問我,讓你在選擇一次,你還會選擇進去嗎?我也許還會回答:是。
生命對於我們,只是一種形態和一種形式,沒多少存在感。
身體上生病的人精神上也容易生病。我想我的精神肯定也生了病,否則怎麼會去想這些矯情無用的往事?
走到樓下的時候突然想起,忘了拿傘。
所以這就是我出門不願意帶傘的原因,帶出來就會忘記帶回去。
還是先和蔣秀博說吧。
上到四樓,往右拐,先敲他家的門。
“誰啊?”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是我,畢清。”
“來了!”
開啟門,看他拿毛巾在擦頭髮,看樣子是剛剛洗完頭。
“不好意思,剛回來的時候沒下雨,所以把傘落在店裡了。我待會把我的傘拿給你吧,免得你沒傘打。”
“哦,這個不著急,天氣預報說明天沒有雨,再說了,就算真的有雨也沒事,我家裡還有一把傘呢。”
“這樣啊。那我明天再把傘給你。”
“嗯。現在才下班嗎?”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盒飯:“還沒吃飯?”
“嗯。”
“今天在樓道里見到的那個人是你朋友?以前都沒見過他。”
“嗯,”他這樣過分的關心甄優讓我有點疑惑,但我還是補充道:“他會現在我那裡住幾天。”
“哦。你臉沒事吧?現在還腫著呢,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耐心聽他嘮叨完:“臉上這點傷不礙事。我先過去了啊,沒吃飯,有點餓。”
“嗯,多吃點,你太瘦了。”
他看著我走,直到我掏出鑰匙他才把門關上。
我一邊開門一邊朝他那個方向看。
進門。
甄優不在客廳裡,但嘈雜的遊戲音效出賣了他的位置。沉靜已久的房屋喧鬧起來,卻也只是孤獨的喧鬧。
我把飯盒放在桌上,進衛生間洗臉。
他聽見我回來的聲音,一下衝到客廳。我猜他應該在看飯盒裡的飯菜,因為只過了一小會兒就聽他這麼說:“畢清,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給我買排骨。餓死我了!嗯,味道還可以麼。”
我走出衛生間,從陽臺取下一塊毛巾擦臉。
他還算有點自覺,只是把盒飯全部開啟,並沒有先吃。
見我過去,他極自然地把筷子遞給我。
“喲,一段時間不見,你居然懂禮貌了?”我坐下來,拿起筷子:“吃吧。”
“哥一直是個集勤勞、勇敢、善良、禮貌各種品質於一身的人。”
“真沒看出來。”
“現在醒悟也不晚,以前是你有眼無珠麼。喂,你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這不是有你麼。”
“我哪裡和你搶了?”
“……職業習慣。”
“我只聽說學生和上班族在吃飯方面有職業習慣。沒辦法,人家吃飯都是有時間設定的。可你一個送外賣的哪裡有資格說什麼職業習慣?”
“送外面的就不能有職業習慣了?這就好比做|愛,你喜歡騎乘位,這就是職業習慣。”
“操,你妹的,誰喜歡騎乘位了?”
我笑而不語,專心致志地吃飯。
“你慢點!給我留點排骨!”
我充耳不聞,繼續和美食作戰。
他也不再說話,迅速吃了起來,不肯吃一點虧。
桌面上只看見筷子在動,頗有點世外高人鬥法的氣勢。
我吃飯很快,馬上就吃好了:“我吃完了,你慢點吃。”
甄優好像鬆了一口氣:“吃個飯跟打仗似的,靠,又不是從貧民窟裡出來的。”
我擦了嘴,又順便洗了個臉。回來坐在沙發上,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雜誌。
他也馬上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