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瑟、斷清明和飛星把馬拴在一棵大樹下等柳驚蟄。
一炷香的功夫,還是不見人來。
三人眼巴巴的終於望見遠遠的一頭小青驢馱著一個青衣女子一晃一晃的慢慢要過來。
“就算騎驢也不至於如此慢吧”,斷清明抱怨道。
“你們騎馬的哪知道乘驢的辛苦阿!”柳驚蟄摘下斗笠扇著風,“騎個小毛驢不但走得慢,這路上還被登徒子調戲,自然要耽擱了。”
“我看哪裡是被調戲啊,有這麼長時間,怕是野合都夠了!哈哈哈哈!”巫瑟在樹下一邊說一邊大笑不止。
柳驚蟄瞪他一眼,“才懶得和你胡扯,色鬼!”
四人坐在樹下喝水,吃帶來的乾糧。
只見飛星臉色越來越差,蒼白的幾乎面無血色,豆大的汗珠順著鬢髮滴滴落下。
“飛星,怎麼了?”斷清明放下手中的白餅,焦急地看著飛星。
“疼,裡面刀絞一樣的痛”,飛星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
“怎麼辦,我帶你會鎮上找大夫,你堅持一下”,斷清明抱起飛星就要上馬。
“等一下,把這個給她吃了,”柳驚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紅紙包遞給斷清明。
斷清明開啟紙包,是一點白色粉末。巫瑟遞來水,斷清明喂飛星把粉末吃下,以水送下嚥。
一盞茶功夫,飛星漸漸迴轉過來,疼痛平復,臉色也緩和了。
“那是什麼藥?”斷清明問柳驚蟄。
“聚露散啊”。
“什麼!”斷清明知道春生門有這種能把任何毒聚積以延遲毒發的藥物,卻沒有真正見過,“飛星中毒了?是什麼毒?”
“化骨露。一輩子的量”。柳驚蟄說的平平淡淡,沒有任何表情。
斷清明聽的如同霹靂打下,“是門主?下次毒手!你們已經沒有人心了!”
“是門主。”柳驚蟄皺了皺眉,“師兄,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叫我們沒有人心?四季堂的機密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她一個來意不明的人,讓她進總堂是何等待遇,為了我們一個門派的安危,自然要有防範手段,更何況”,柳驚蟄把斗笠戴回頭上,“我們並沒有要她怎樣啊,只要她不為害四季堂,我們會讓她舒舒服服過一輩子的”。
“師妹,你不再是以前的小師妹了”,斷清明的眼光痛恨中帶著溫煦的難過,“有一天,若是你水仙師姐見到你這個樣子,她也會傷心吧”。
“不要和我提什麼師姐”,柳驚蟄迎視著斷清明,“師兄,你也不是以前的師兄了”。
“果然江湖傳說四季堂辦事絕無半點疏漏,好嚴密的防範。好,我認命了,”飛星勉強靠著樹幹坐著,“斷大哥,你也不要再和她說什麼了,我這輩子只好盼著四季堂多行善事了,若有一日天道罰惡,我就當是陪葬了。四季堂中還有斷大哥這樣的好人,可見尚未走至絕路。”
“飛星,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好,我只是看不慣他們草菅人命”。
“好了,都說夠了沒”,旁觀的巫瑟開口,“什麼事能說得清是非的,斷清明,你兩個也不要在那邊扯個沒完了,趕路要緊!”
“好啊,巫瑟,說別人容易。昨日在渡口,看到柳驚蟄的殤出手時,你是什麼心情?”兩個男子策馬跑在前面,在女人聽不見的時候,斷清明問他,“你那時真的沒有為掉落水中的人擔心麼,你就不怕她那一擊過後,水裡夫上的屍體中也有小滿麼?!”
巫瑟沒有說話,他的背影很直。
(八)風神
絕頂峰攢雪劍
懸崖水掛冰簾
倚樹哀猿弄雲尖
陰洞吼飛廉
比人心山未險……張可久《紅袖鞋 天台寺瀑布》(飛廉:風神名,此指風。)
茅屋嶺。十里長亭天欲暮。
趕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有見到前面騎馬的三個人一點影子。
山路,越走越陰暗,遮天蔽日的水杉。
一個青衣女子,一頭小青驢,獨自在山陰小路上,四下無聲,唯風吹驢鈴。小驢脖子上以青帶繫著一隻銀鈴,那鈴聲清脆異常,響徹雲霄。
驢上的女子掀開斗笠下的遮面黑紗,抬頭看看天色,悶乎乎的雷聲一陣一陣滾著,與卻一直沒有下起來。
是上山的路,風颳得很奇怪,異乎尋常的力道,猛勁的風,全都直奔嶺上,似乎那裡是天漏的缺口,風不停的湧過去。
無聲無息的,四個紅衣人從樹上落下,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