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鎮西派出所救援隊的,現在身體怎麼樣?能走嗎?」
「能。」謝成隕被開啟車門後的寒氣冷得一哆嗦,「不過我同行的……我不確定。」
其中一個人把另一邊車門開啟,探進身試了一下對方的鼻息,隨後把救生衣裡的外套脫下來包住了侯經理把人背了出來:「還活著,只是氣息有些微弱估計昏迷了,走吧。」
山體滑坡都已經垮塌得差不多了,謝成隕第一次覺得在逆境中最重要的就是有樂觀的心態了,他看著侯經理昏迷的樣子,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返程的這段路,他走得也沒什麼力氣,幾乎都是借著樹枝的力撐著走,路途漫長得可怕,但是一看到背著侯經理的人民子弟兵又咬了咬牙堅持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山下的情況,水流雖然不再湍急,但洪澇積水十分可怕,感覺村莊都快淹了一半,他心臟猛然收縮因為不知道齊衍澤的情況也不知道那戶人家的情況。山腳下有個皮划艇,上面還坐了一個人在等他們,一看到他們下來了就趕忙起身幫忙把背著的人接了過來。
「村子裡的人還好嗎?」
「死傷不算嚴重,因為有警報聲預警,大部分都跑到高位去了,救援也都還算及時,而且這洪水也沒猛到能把房屋衝垮的程度,主要都是財產損失。」其中胖一點的男人回答了他,「不過這次洪水與工程專案相關,後期肯定要被問責。」
「這樣嗎……」謝成隕垂下了眸,「請問你們是怎麼知道上面有人的?」
「村民說的,說上面化工廠還有人被困,因為塌方我們只能徒步走上來,還好有水能讓你們撐住。」
「我能問下死傷情況嗎?」謝成隕有些顫抖著開口。
「傷的那就多去了,目前死亡人數五個,下落不明的有六個。」
「死亡具體的……您知道嗎?」
「這我肯定不知道,我們救援的只知道傷亡情況,具體到叫啥名字是什麼性別哪家哪戶的那都是上面登記的才知道。」
謝成隕深吸了口氣不敢多想。他們被轉運到鎮上離市區最近的醫院時,侯經理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謝成隕看著醫院裡慘白的燈光眼睛幹得發痛,有護士給了他幾杯熱水喝麵包,拿到的時候他其實餓得已經不太想吃了,進食都有些困難。
他看著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人,大部分都是在這次洪災裡受傷村民的家屬,臉上全部寫滿了焦急和悲痛。他在門口沒坐多久後突然聽到旁邊有哭聲,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接待他的老太跪在了自己面前。
「我對不起你!」
謝成隕頓了一下趕忙起身,站起來那一下腳都發軟,他扶起了老太:「婆婆你這是做什麼?」
「我叫車把你朋友送走後他又回來了!」
謝成隕一看老太這反應,心臟猛然跳了兩下:「什麼意思?」
「你走了後,我給鎮上的李二娃打電話把他捎回去,讓他趁天晴了趕緊離開,誰知道後面他又回來了,說因為你還在化工廠!」
謝成隕呼吸一窒,心裡不敢正視也不敢深究的害怕和擔憂越放越大:「您的意思是說……他回村裡找我了?」
「嗯,他讓我給你打電話,然後下去幫我把孫女接過來……接第二個孫女的時候,就快到了結果被洪水給沖走了………」說完老太就掩面哭了出來,「都怪我是我求他讓他接過來的,因為當時只是積水,根本沒想到洪水突然來了。」
話音剛落,謝成隕面色慘白,他吞了一下口水嘴唇有些發抖:「那他還……活著嗎?」
「我不知道……他現在被轉去a市最好的醫院了,好像是他的親戚來接他了。」老太手上的面板全部皸裂開來,就像乾枯的樹皮一樣擦著臉上的淚水,「他剛被沖走的時候抓了一條電線,然後老頭子想去撈他,結果水力太大難抓穩一下人就不見了………後面他就失聯了,聽說是被一戶有皮划艇的村民救下來的,找到時人在村口的樹上,但當時身上傷口太多,整個人處於半昏迷狀態,差點從保命的樹上掉下來。」
這些話普通但聽著卻可怖,甚至不能想像畫面,謝成隕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他是恨齊衍澤,最恨的時候恨不得讓他去死,但是從沒想過齊衍澤真有可能會死的這件事……
「這是他借李二娃的車抵押的身份證和錢包,李二娃轉交給我了,如果可以……請帶給他。」老太哭著搖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給不了賠償,只有賤命一條。」
他無法開口說出沒關係,因為這是齊衍澤的命,謝成隕不可能替對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