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幾次,算是他熟客。”
“要不我們換雙床房?”想起老闆那老練精明的笑臉忽然變成目瞪口呆後的定格畫面,徐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我是他熟客,讓他了解下我的性取向是遲早的事。”
“可是……”
“你介意?”
“我到沒什麼,反正以後也不會來,可是你……”
“我?我無所謂。”程俊抬起手指頭晃了晃,“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江南古鎮,不同與北方的質樸和蒼茫,那是唯屬於江南的婉約,如小家碧玉,在靜靜的河水兩側蔓延伸展。
白牆青瓦在班駁中隱隱透露出歲月的變遷,可惜修建過的河橋庭院嶄新地讓人不忍觸目。
徐肅走在這樣的小鎮裡,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父母帶他和妹妹一起回外婆的老家,也是這樣的一個小鎮子,也是這樣一個雲淡風清的日子。
那個下午,妹妹的手裡是一個面糖人,自己的手裡是一支麥芽糖,兩隻手三根木棒就那樣地攪來攪去,糾纏不休地將麥芽糖的顏色攪地發白,吃一口,也能甜到心裡去。
“想吃?”見徐肅對著賣麥芽糖的老阿婆發愣,程俊好心地掏出兩塊錢替他買了一支。
老阿婆說:“這個生津止咳,大人吃也好的!”
徐肅看了看杵到自己眼前的那支麥芽糖,沒有去接。
“發什麼傻?當心它落到地上。”伴隨著程俊的嚷嚷聲,是眼看就要從木棒子上垂落下的麥芽糖。
徐肅趕緊接過手,用一根棒子熟練地一接又一攪,化解了危機。
“怎麼買這個?”徐肅斜他一眼。
程俊走在他身邊,肩靠著肩,手擦著手,恨不得一把拉住對方的親密。
“我見你喜歡。”
“誰說我喜歡了?”攪著麥芽糖的人死不承認。
“你有點咳嗽。”
這下,徐肅不再說話了,只認真攪著手裡的麥芽糖,聞著他甜膩的香氣,將一副淡淡的笑容掛到了臉上。
“這個古鎮是小芙的老家,她說她小時候就是在這裡跟著外婆長大的,一直長到讀書的年齡,她爸爸媽媽才將她接到國外。”
“所以你才常來這裡?”徐肅手裡三根繞著麥芽糖的木棒子頓了頓,又飛快地攪動起來。
“恩,我想看看她常說的地方,只屬於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還有夕陽西照時映著河邊的楊柳樹,或者是清晨天微亮撒在水面上的一層薄霧。”
“都看到了嗎?”
“看到了。”程俊點點頭,“所以想帶你來一起看看這裡。”
三根攪動的木棒子又是一頓,這一次徐肅抽出一根,放到嘴裡,麥芽糖化在口腔中,一股香甜的味道衝入鼻息。
“好甜。”他含著木棒子說話,甜得牙都疼了。
程俊微微轉頭看他,忽然一把摟住他的腰,湊到他耳邊,“肅肅,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程俊就跟餵豬似地喂徐肅,又是魚又是肉又是雞又是鴨,還有螺絲和啤酒,滿滿一桌子菜,豐盛地到了浪費的地步。
“叫太多了。”看著一桌菜,和坐在簡陋的木桌子對面的人,徐肅嘆了口氣。
程俊一手撐在桌面,一手拿著根筷子敲著碗沿,斜著身伴著河對岸唱曲的一對老夫妻打著節奏。
天黑了,河兩岸的大紅燈籠都高高掛起,乍一看下,河上是燈河面又是燈,紅彤彤的一大片連著一大片,將天都要染紅了。
初秋的天還沒冷透,風輕輕一掃,拂過人臉,像戀人輕柔的撫摸,帶著股纏綿的親暱,特別又是在這樣紅著一片的古鎮裡。
啤酒兩瓶下肚,程俊跟個沒事人一樣,只有酒量不堪的徐肅,紅了兩腮迷了雙眼,一張平淡的臉也難得煥發起嫵媚的神采來。
“你都在‘月色’裡這麼多年了,怎麼酒量就這麼差呢?”程俊眼裡含笑,歪歪地一撇嘴,伸出手捏著徐肅的下巴耍起了流氓,“來,給爺笑一個。”
“不要。”徐肅一甩頭,也隨著敲起了手裡的筷子,和著對岸不曾停歇的二胡聲,叮叮叮地沒完沒了。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這是什麼?”
“白居易的詩,叫《憶江南》。”
“沒聽過。”程俊理直氣壯。
“你在國外讀的書,當然沒聽過。”
“你們讀書就學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