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卻挑了挑眉,問道:“可是為了她外甥的事情?”
賈灩十分意外地“咦”了一聲,“老爺也知道蟠哥兒的事情麼?”
林如海:“當初二哥哥給雨村兄安排了應天府府尹的空缺後,雨村兄上任的第一樁案件,便是薛蟠惹下的命案。雨村兄判完此案之後,便分別修書一封送給二兄和我。”
薛蟠能在那樁命案脫身,多虧了賈雨村。
林如海對賈雨村當時的做法不做評價,他只是跟賈灩說:“方才在榮慶堂時,便聽二哥哥跟老太太說因著外甥的病情尚無起色,姨太太帶著姑娘在梨香院照顧外甥,便不到這邊來參加家宴了。在回不羨園時,寶玉又說薛大哥哥不知在外頭惹著什麼人,被人打得身上沒一處好的,睡了好幾天還沒醒。”
賈灩聞言,離開林如海的懷裡,坐了起來。
她跪坐在炕上,一雙明亮的杏眼瞅著林如海,抿嘴笑道:“原來老爺也關心這些事情。”
林如海雙手枕在腦後,黑眸跟她對視著,揶揄反問:“怎麼?老爺不能關心這些事情?”
不是不能,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時,林如海又說:“親戚間的這些事情,便是出於禮節,也該要問候一下的。你二嫂嫂的這位外甥,又是個與眾不同的,便是不關心,也架不住總有人提到他。”
林如海從未見過薛蟠。
只是人還沒到京都呢,就聽說了這個小爺的事蹟。先是在上京途中欺男霸女,鬧出人命,又是在賈氏家塾大鬧學堂,令賈政十分震怒,這前腳才到京都去向老太太問好,又聽說這位小爺惹了不該惹的人,如今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氣吊著。
賈灩於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林如海。
林如海對薛蟠不置一詞,倒是對被薛蟠強搶回來的香菱多了幾分同情,他跟賈灩說:“你說的那位香菱,未必是真的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
賈灩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幸好姨太太雖然溺愛兒子,但也不是絲毫不能明辨是非。如今香菱是在姨太太屋裡服侍,我見過那個小姑娘,確實是個惹人憐愛的。”
賈灩知道香菱就是甄英蓮。
也知道該怎樣找到她的家人。
但她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該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兒。
賈灩心裡有些遺憾,於是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林如海看向賈灩,“你很想幫她?”
賈灩向林如海露出一個笑容,“可這些事情,不是我想幫,就能幫的。”
林如海黑眸望著她半晌,然後伸手,將她攬了過來,在她的額頭烙下一個輕吻。
賈灩輕輕闔眼,感受來自林如海的溫情。
兩人在炕上又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賈灩就催著林如海去清洗換衣服。
“你不是說了,等會兒還要和二哥哥一起去外書房見幾個清客嗎?見完請客之後,回來就又該去榮慶堂那邊的敞廳參加家宴了。”
林如海被她推搡著,好氣又好笑,“那幾個卿客,其實也不是非見不可。二哥哥說若是感覺疲累,明日再見也是一樣的。”
可賈灩跟他小別半年,剛才兩人在炕上耳鬢廝磨半晌,賈灩不知林如海的自制力有多少,但她對自己不太有信心。
這到底是在榮國府,天又還沒黑,兩個玉兒和寶玉都在西書房那邊玩……萬一她把持不住,被林如海的男色所誘|惑,光天化日的將他睡了,就不太好。
此時聽到林如海說外書房的那些清客可見可不見,忍不住皺了皺鼻子,跟他說:“還是今天去見。”
林如海挑眉,“理由呢?”
賈灩十分坦誠,“你若是回了屋就不去外書房了,旁人免不了會想歪,以為是我纏著你不給你去。”
林如海忍不住朗聲笑起來,轉身進了西次間。
林如海清洗了一路風塵,換了身新衣裳出來,賈灩幫他將舊荷包裡的東西取出來,放進了新的荷包裡,為他掛在腰帶上。
荷包是全新的,繡工很漂亮,上面的圖案是蘭花。
林如海的眼力很好,他看向賈灩,“這是清洛繡的荷包?”
賈灩一怔,有些意外,“老爺這也能看出來?”
“大多數人繡荷包,都是一些喜慶的小玩意兒和圖案,唯獨清洛繡這些東西時,會繡一些有寓意的花草或是可愛的小動物,配色也偏淡雅,很獨特。”
林如海不懂女紅,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些繡品進行品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