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死了!我媽說那些地方會吃人,沾上了會倒大黴!”
林黛玉:“……”
林府家風很好,後宅安靜,林黛玉從來不覺得自己家會吃人。但是她不傻,又有個進士出身的老師,父親久在官場浸淫,就算不跟她說大戶人家後宅的事情,也聽聞過一些官場上的事情。
林黛玉看著春蘭,想了想,才說:“並不是所有這些人家都吃人,想來是你認識的竇姐姐運氣不太好。”
春蘭撇嘴,“總之聽起來就覺得嚇人。”
王嬤嬤聽著這兩個小姑娘你來我往的,都說童言無忌,但也讓她捏了一把汗。
要是讓太太老爺知道這兩個小姑娘在談論這些事情,她得被扒掉一層皮。
王嬤嬤趕緊打岔,“姑娘們,快別說了。看看前面的池塘水面上有什麼?”
春蘭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驚喜道:“是一對鴛鴦在水面戲水!”
她一把牽著林黛玉的手,拉著人就跑,“林姑娘,快來看!”
林黛玉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拉,只能跟著她一路小跑。
王嬤嬤見狀,連忙在後面追,“春蘭丫頭,你慢點!”
春蘭卻只拉著林黛玉一溜煙兒地小跑,邊跑邊開懷大笑。
她拉著林黛玉跑到池塘邊。
池塘遍滿春色。
綠水猗猗,蓮葉浮在水面上,游魚在水裡穿梭。
池塘中央,一對鴛鴦在其中戲水,十分悠然。
春蘭鬆開林黛玉的手,指向池塘裡的鴛鴦,“平時很少見到這麼漂亮的鴛鴦的,林姑娘,你覺得好看嗎?”
林黛玉看著眼前眉目毫無陰霾的小姑娘,她的面板有點黑,長得勉強算是清秀,可是那雙大眼睛裡閃著的生氣和光彩,卻讓她看得有些移不開眼。
好像有什麼東西觸動了她的內心似的。
她從未見過這麼野蠻生長、毫無掩飾的生命力。
她覺得這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林黛玉笑著點了點頭,說:“好看。”
春蘭又笑了起來。
此時,賈灩正和竇晴川兩人在海棠樹下圍爐煮茶。
難得出來玩,賈灩讓夏堇棣棠她們將東西佈置好了之後,就不用在旁邊服侍了。
夏堇於是也和棣棠一起在河邊玩耍。
平時安靜的河邊,頓時就變得熱鬧起來,都是這些年輕女孩們的笑聲。
海棠樹下,賈灩穿著箭袖的杏色衣裙,烏濃長髮梳了一個髮髻,髮間上彆著兩朵桃花,清麗脫俗。
竇晴川手裡端著一個瓜皮青的成窯茶盅,耳旁是少女們的嘻鬧聲,彷彿也被她們的愉悅所感染,嘴角微揚。
高興歸高興,但她總是個管家的,心裡也怕這些脫了僵的少女們會鬧出什麼事情來,跟賈灩說道:“這些丫頭們,不知要瘋成什麼樣。我還是讓桂嬤嬤去看著她們些,省得等會兒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你真是愛操心。”
賈灩手裡拿著一把竹篾編織的扇子,悠悠地扇著旁邊的爐火,笑著為這些少女們說情,“她們平常難得有這麼快活的時候,你乾脆好人做到底,別讓桂嬤嬤去拘著她們吧。”
竇晴川見賈灩那麼說,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沒去喊桂嬤嬤,但還是說道:“姐姐你怎會知道,這些小蹄子們一旦瘋起來,能瘋成什麼樣?不過好在如今這裡自家的地方,莊裡人家都知根知底,若是在外頭,是萬萬不能讓她們這麼瘋玩的。”
賈灩只低頭擺弄茶具,沒說話。
竇晴川有些閒不下來,她不去管那些去玩鬧的小丫頭們,就去河邊看摸魚的裴轍和林絳玉,叮囑了陪同的小廝幾句,然後又去看釣魚的林如海和裴行簡,送了一些點心過去。
忙完這些事情再回來時,卻見賈灩跟前已經放著兩個天青色的成窯茶盅。
賈灩白玉似的纖長手指指向那兩個茶盅,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五太太忙前忙後,彷彿椅子有刺似的坐不住,既然如此,就勞煩您將這兩盅茶送去給兩位爺兒嘗一嘗吧。”
竇晴川卻不幹,“我們裴五爺的茶我送去也就罷了,怎麼林大哥哥的茶,還要我送去?”
賈灩笑著端起自己的茶盅,笑道:“你順路。”
“偏不順路。”
竇晴川皺了皺鼻子,在賈灩對面鋪了墊子的椅子上坐下,舒了一口氣,說道:“釣魚的釣魚,摸魚的摸魚,這幾個大小爺兒們玩得正得趣,不差這一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