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皇帝安排了一連串的賞賜。
他照例不便賞楚怡,就賞了沈晰還有月恆——雖然月恆和楚怡一樣都是“小輩女眷”,但說起來到底是皇帝的親孫女,又還是小孩子,就沒那麼多規矩計較了。
張濟才一邊待太子和小翁主領賞謝恩一邊心裡頭盤算,仔細回憶了一番,這回的賞好像不比上回輕,就放了心。
等到他領著一干抬賀禮的宮人告了退,皇帝清淡的目光卻盯著一干人遠去的身影望了好一會兒。
他適才其實很想問問張濟才,太子到底病沒病?
這是楚成帶給他的疑惑。他先前讓暗衛去盯著楚成,聽楚成說了不少話,讓他解了一些對楚成、對太子的疑慮。
但同時,他也注意到楚成話中全未提及太子的病,一直在說的都只是他這個皇帝久病不愈,太子為他操心云云。
誠然也有可能只是當時的話題不必提起這一點,但不知怎的,或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的直覺,也或許是因為他近來疑心過重,他就是從中覺得太子或許沒病。
他想過去看一看,太子的毓仁園與他的燕雲園不過只有一牆之隔,可他又沒有勇氣去。
——如果太子真的沒病,那就是在躲他。
除卻皇帝過於昏庸,讓太子覺得朝不保夕,還有什麼理由讓太子躲著?
他心裡一陣深深的無力。
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另外幾個兒子。在太子“養病”的這些時日,他們個個都很努力,能領的差事全領了,這個進工部那個進兵部。老三的本事尤其大,寫了一本關於農田賦稅的摺子,引得滿朝嘖嘖稱道,讓他不得不暫時讓他接管戶部的差事。
戶部掌管舉國稅收、錢糧,與百姓息息相關。若在戶部混出名堂,勢必名聲大振。
他不知道這幾個兒子想要什麼麼?他自然知道,無非就是盯著那個儲位,盯著日後的皇位。
可太子病著、群臣又都對這幾個兒子各有誇讚,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好。
打從四公主嫁出去之後,他變得愈加畏首畏尾了。
他依舊疑心頗重,對太子也說不上是十分信任,同時也有了更深的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他不想讓自己再一步步地錯下去,所以拼命地壓制時常竄起來的火氣。可有時他又覺得,或許這樣也是錯的。
他不想讓朝臣們更加緊張,不想讓兒子們更加畏懼。可這樣縱容他們……唉。
他又何嘗不知幾個兒子都在暗中結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