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開啟,一名高挑的青年從車上下來,在同車人的簇擁下往大樓裡走去。
有記者眼尖,就算那青年戴著帽子和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仍舊立刻就被認了出來。
“韓敬琰?——”那名記者立刻朝韓敬琰奔過去。
緊接著,其他的人也陸續認出了雲澤的這名好友。
眾多的記者如同圍剿獵物,如跗骨之蛆,朝韓敬琰圍上去,他們被保鏢和警,察驅散而不絕。而韓敬琰一直走在最前面,他沉默,一字不說,面無表情,再也沒有了往常面對著鏡頭時的親切。
彷彿蜂擁的人群根本就不存在,遞到韓敬琰耳邊的話筒,在他耳邊喧譁的聲音,都被隔絕在韓敬琰的五感之外。
他的眼裡只有一個方向。
“韓敬琰!”楊成已經在一樓的大門裡焦急地等韓敬琰。
楊成!韓敬琰看到楊成,眼前一亮,踉蹌地奔過去並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雲澤呢——”
在幾分鐘之前他們才透過電話,楊成才把最新的情況告訴了韓敬琰。而韓敬琰顯然已經慌得不行,哪怕是過去一分鐘、一秒鐘,他也希望已經有了雲澤手術成功的訊息。
“還在手術,雲澤不會有事的。”楊成覺得胳膊快要被韓敬琰擰成兩段了,好痛。
雖然嘴上在安慰韓敬琰,但楊成心裡一樣沒底,他費力地把自己的胳膊從韓敬琰手裡救出來,帶著失了魂的後者往電梯走。
手術室在樓上,在上去的整個過程中兩人竟都相顧無言。韓敬琰甚至沒有問雲澤究竟是怎麼出的事,這些現在他都不在乎。
樓上等了不少的人,東娛唱片的好幾名高層都在。但韓敬琰視若無睹,他沒心情和任何一個人打招呼。
越接近手術室外,他的力氣流失得越多,每一步,都在耗盡韓敬琰體內的氧氣,讓他連呼吸都困難。從電梯口到手術室之外明明不過十幾米的拐角的走廊,韓敬琰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多遠。
直到耳邊響起楊成和小馬的驚呼,而後有人突然伸出一隻手,架住了韓敬琰的胳膊。
韓敬琰茫然地看了架著自己的楊成一眼,隨後他才發現自己在往下跌落。
因為楊成架著他才沒有摔倒,他幾乎整個人都掛了楊成身上。
“天啊,你流了好多汗。”楊成的聲音驚慌失措,近在耳邊,卻又彷彿離韓敬琰很遠。
“小馬快叫醫生!”是李曉的聲音。
韓敬琰滿腦子都下雨一樣地流著汗,他眼前的景象都變成了白色,燈光,牆壁,人群全部在旋轉著。
在各種嘲雜的聲音裡,架著他把他往走廊的長椅上帶的人在喊:“醫生呢,快點——”
“雲澤——”韓敬琰無意識地喃喃。
“敬琰,你給我振作一點。”李曉蹲在地上緊緊地握著韓敬琰的手:“雲澤的手術快完了,雲澤會沒事的,你更不能有事。”
世界在此時就像一個巨大的空洞,把周遭的一切都吸附進去,那些人說的話,也盡被吸走。
在某個時候,韓敬琰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哪裡,又為什麼在這裡,他也不覺得哪裡疼痛,他只惦記著雲澤,他不能再一次失去那個人。
看韓敬琰死人一樣地躺在椅子上,楊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完了完了,他該不會是傻病又犯了吧。”
“你說什麼?”楊成的話讓李曉吃驚。
李曉在很早知道楊成和韓敬琰曾是同學,但這件事早就被他忘在了腦後。難韓敬琰以前發生過什麼?
“哎呀韓敬琰沒給你說過麼,他以前也這樣過,上一次是十多年前雲澤到美國去以後。”
就在這時候,醫生護士推著活動救護床匆匆趕來。
醫生蹲下迅速檢查了一遍:“把病人抬上來。”
楊成和李曉一人架起韓敬琰的一隻胳膊,準備把人弄起來放到床上。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那個看起來已經跟死人差不多的韓敬琰竟還有力氣,他一把推開了楊成。
楊成被韓敬琰掀開,卻見韓敬琰竟一把抓住了椅背,五指扣住了焊在椅背後面的固定鋼條。
“不!——”韓敬琰也抽出手推開了李曉。
周圍的人都傻了眼。
韓敬琰此時就像一個鬧彆扭的孩子,可是沒有哪一個鬧彆扭的孩子看起來有他可憐,也沒他那般認真,固執。
他縱使已經倒下去,站不起來,目光渙散,精神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