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一起去?”溫琅再三確認,“我爸爸和戚阿姨很好相處的。”
君君聳肩,“我有事要處理。”
溫琅點頭,是了,君君回來至今,她始終沒有見她與翟家聯絡。那天偶遇裴,聽他的口氣,依稀彷彿是不知道老翟已經過世了的訊息的。
“君君,你知道哪裡能找到我。”溫琅終於走出門去。
君君微笑,是,她知道哪裡能找到琅琅,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那個溫暖的女子,始終都在。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面對。
君君深吸一口氣,肺腑間滿是桂花的芬芳味道,呵,弄堂深處,不知誰家的木樨,已經開得滿巷桂香。
君君回到天井裡,取過洗衣機裡已經洗好的衣服,一一展開抻平,晾到天井的曬衣架上,將一些瑣碎雜事統統做了,才換了衣服,關門離去。
陽光灑在靜謐無人的天井裡,花盆中的扶桑開得搖曳自在,空氣中瀰漫著金桂的甜香,有風輕輕地自天井裡拂過,沙沙做響。
一切都祥和寧靜,等待這古老房子的主人的歸來。
溫琅在孃家吃了晚飯,飯後同繼母一道在廚房裡洗碗。
“琅琅,你等一下吃水果的時候,勸勸你爸爸。”繼母小聲與溫琅咬耳朵。
為什麼?溫琅以眼神問。
“你爸爸因為身體不好,提早從學校裡退了下來,這兩年他覺得身體養得差不多了,家裡有些呆不住了,想到社群的老年大學裡去當老師。”繼母偷偷覷了一眼客廳裡在看電視的溫爸爸,繼續告狀,“我怕他吃不消。”
“醫生怎麼說?”溫琅接過繼母洗過的盤子,用乾淨的洗碗布抹去上頭的水漬,一一擱到碗架裡去。
“醫生只說適當的鍛鍊有利於健康,沒有明說可以回去工作。”繼母已經退休,全副身心都撲在了老闆身上,“你爸爸又不像別的老年人,愛跳跳舞打打拳,不讓他教書,他就無所事事,陽臺裡的花一天要澆上三遍水,好好一盆仙人掌活活被他澆死……”
溫琅聽得“撲哧”笑出聲來,形容得跟滿清十大酷刑似的。
“那不如阿姨和爸爸一起去老年大學,爸爸在上面上課,阿姨在下面麼結結絨線,一覺得他吃不消麼就把他揪回來。”
“琅琅……”看得出,繼母很想跺腳。
溫琅哈哈笑,接過最後一個盤子,擦乾淨了放進碗架裡去,然後端了新鮮柚子到客廳裡。
溫琅坐進沙發裡,掰下一囊柚子來,撕去外頭的筋膜,將柚子遞給父親。
“爸爸,吃吃看,水果攤老闆說這是最好最甜的品種,包甜。如果不甜,我等下回去的時候,找他算帳。”
溫爸爸聽了,笑著接過柚子,“有營養就好了,甜不甜還是其次。”
繼母這時候也進了客廳,“是啊,我們現在甜食吃得比以前少得多了。”
溫琅含笑,解開了心結,父親和繼母在她跟前,變得活潑許多,不再暮氣沉沉。
過了八點,溫琅起身與父親繼母告辭。
“琅琅你不多坐一會兒?”繼母希望溫琅能多呆一會兒。
“晚了外頭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去罷,路上注意。”溫爸爸塞給女兒一個信封,“你要過生日了,爸爸和阿姨也不曉得你喜歡什麼,乾脆你自己看喜歡的買。”
“爸爸——”溫琅嗔笑,可到底還是收下了父親和繼母的一片心意。
“琅琅,到時候記得回來吃飯。”繼母送溫琅下樓時,殷殷叮囑。
“我知道了,阿姨。”
溫琅乘地鐵回家,走進弄堂的時候,恰恰聽見晚間新聞的音樂響起。
溫琅加快了腳步,也不知道君君回來了沒有,如果回來了,肯定要吵著吃夜宵的。
君君近來胃口奇好,彷彿餓死鬼投胎,一頓飯吃兩小碗米飯還嫌不夠。
溫琅雞肚得要死。
君君這麼吃都不見發胖,可是她怎樣減也沒真正瘦過。
唉,要命。
都走近了食肆,節能夜燈的光線,拉出長長的黝黑陰影,投到溫琅的腳下,她疑惑地眯了眯眼。
食肆的臺階上,坐著兩個人,看身形衣著,是兩個男人。
溫琅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這麼晚了,誰會坐在她家的臺階上?
英生?
不不不!英生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
坐在臺階上的人,聽見腳步聲,其中一人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