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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永遠都是那麼平靜,彷彿一池春水,不起波瀾。

蘇靜靜看著他,看了許久,她知道他要得是什麼。於是她走到內室,從暗格中取出一隻小匣子,遞給範小寧。匣子遞出的那一剎那,她突然不笑了,面無表情地瞧著範小寧,冷然道:“你走,立刻走,永遠不要再來了。”

範小寧也在看她,從她的眼神中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然後他站起來,走出門去。

站在臺階上,遠遠的還可以看得到青衣少年劈柴的身影。沉重的柴刀似乎將他的瘦弱手臂墜得很低,壓得抬不起來。範小寧總覺得對少年有種莫名的熟悉,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從那以後,範小寧當真沒再來過無名鎮。他彷彿根本已經忘記了這個沒有名字的小鎮裡,還有一家叫做安寧堂的藥鋪,忘記了那個叫做蘇靜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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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幸運?什麼又叫不幸?他分不清。此刻,他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到醉仙樓來的都已記不起,因為他已經醉了,醉得不醒人世。

桌上擺著酒席,全雞全鴨,碳烤全鵝,清蒸大蝦,魚翅燕窩,還有幾碟醉仙樓有名的點心,外加一罈極品竹葉青。胖掌櫃走過來時,竹筷依然擺在唐瓷筷枕上,菜餚沒有動過的痕跡,只是那壇酒則見底。這本對醉仙樓是種莫大侮辱,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停在距離酒桌十步遠的距離,垂手而立。他不敢看,無論是趴在桌上的醉鬼,還是他旁邊的女人。

女人在笑,笑嫣如花。據說這世上有種女人足以讓任何男人為她去死,胖掌櫃本來並不相信,現如今他卻不得不信。他不看她,並不代表他不想看,而是不敢。因為一個從髮絲到腳尖都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女人往往不是聖女就是婊子。掌櫃的心裡清楚,她絕不是第一種。試問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又怎可能三更半夜坐在酒樓陪男人喝酒,更何況她潔白如雪的肩膀還露在外面。

夜,深沉而寧靜,秋風撫過樹叢,沙沙亂響。酒,已見底,人仍在。睡死了的青衣少年突然伸了個懶腰,拍拍桌子,道:“算賬!”

掌櫃等他這句話已久,忙上前賠笑道:“這是十五兩一桌的,酒水另加三兩四錢,去個零頭,一共是十八兩銀。”他雖已有些許睏倦,可為著生機,不得不陪上笑臉。

青衣少年微笑著道:“不貴。到是累你們苦等,不若湊個整,我給五十兩你看如何?”他這話像是對掌櫃說,卻又偏偏瞧著那個很美的女人。

女人笑著點點頭,從荷包裡掏出一張寶豐錢莊的銀票放在桌上。

胖掌櫃一見,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謝謝公子,謝謝姑娘。”像他們這樣出手闊綽的客人並不多,掌櫃的竟開始覺得他辛苦一點也是值得。世上又有幾個人不喜歡白花花的銀兩?除非是白痴和死人。

青衣少年笑了,忽然站起來,走過去,拉了拉他衣角,悄悄問:“你知不知道我是個很大方的人?”

掌櫃拼命點頭,他當然知道,一個小氣鬼是不會平白把五十兩銀子送進別人口袋的。要知道三十兩銀,足夠普通人家過半年的。

那少年又問:“那你又知不知道一個大方的人通常是養不起漂亮女人的?”

掌櫃的再度點點頭。別說女人,這種人有時連自己也養不起。

只是他不明白少年說這句話的意途是什麼,於是他問:“公子爺的意思是……”話未出口,便哽在喉間。

一柄劍在他咽喉上開了個洞,鮮血飛濺,化作血雨,滴落在地板上。

本已快睡著的店小二,立時清醒許多,驚懼得幾乎忘記呼喊。等他想喊時,卻永遠也喊不出來。被劍鋒劃過的喉管永遠不可能再度接上。

微弱燈光下,青衣少年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一雙靜如止水的眸子泛起微微波瀾,兩道雪亮的目光筆直地望向正用方巾擦拭寶劍的少女,冷冷道:“他們本不該死。”

“不錯,他們本不該死。”少女幽幽一嘆,道:“他們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他們本可以活得很好。”充滿憐憫的眼神認誰都無法將她與方才那個殺人者聯絡在一起。

青衣少年“砰”地在酒桌上拍了一掌,酒桌猛烈地震盪幾下,險些倒落。

“我且問你,既然他們可以活得很好,你為何還要這樣做?”他顯得有些激動,雙手不住地微顫。

“我?”少女放下手中所拭長劍,端起酒杯,悠然道:“你錯了。”抑首將酒飲下,又道:“殺他們的人是你,並不是我。”

修長白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