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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時候,朱寒溼漉漉的眼眸裡,一點漆黑的瞳孔好似暗夜裡倒映在水裡的星子,冷且幽。她咬著唇,泣聲問道:“殿下,您生平最恨的便是先皇后,可您不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她嗎?”

謝池春聽到這話氣極反笑,下意識的就咬住牙關——她怎麼會像那個噁心的女人?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浮色春發作的緣故,她那些話全都哽在喉中說不出來,渾身冰冷,只覺得血管裡的血液好似被寒冰一寸寸的凍住起來,渾身都是冰渣子,只餘下心口的抽痛證明自己還活著,一時之間竟是憶起許多往事,生出恍然之感:

確實,她變了許多。

她越來越喜歡手中的權利,多疑猜忌到無人可信,冷酷無情到無人親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齊天樂、宋天河甚至是周雲或是陸平川,他們都曾一心待她,可最後也一個個與她分道揚鑣。

隨著年歲的漸長,她也如先皇后一般,迷戀於玩弄人心,沉浸於旁人的傾慕和恐懼之中......

多麼可怕啊,她不知不覺竟然成了自己最厭惡、噁心的那一種人。

謝晚春想起這些,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間,冷不防的打了個冷顫,腹腔之間彷彿還殘留著浮色春留下的冷氣。她柔軟的指腹在錦被上用金線繡出的團花雲紋上用力的摩挲了一下,用力的時候幾乎在柔軟的指腹上磨出紅印來。

她牙關咬得極緊,暗暗想道:是了,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要洗心革面,要離那些人和那些事都遠一點。至少,要好好的過日子,那種平庸的、普通女人過的日子。

所以,言歸正傳,到底是要先鍛鍊身體,還是要先把王恆之哄回來?

可真是愁死了謝晚春了╮(╯▽╰)╭

******

謝晚春在床上安心躺了幾天,吃吃喝喝,按時吃藥、按時睡覺,很快便能起床了。等她能起身了,也有些力氣了,越發得勁兒的作起來。

先是要把院子裡的花園整一整:那邊搭個紫藤花架子,再弄些芍藥海棠牡丹什麼的來,池塘裡種的是青蓮和白蓮,再把池裡的魚統一換成顏色豔麗的錦鯉,桂樹下架個鞦韆......若不是院子裡的銀杏和梅樹都已有百年觀景,說不得謝晚春一時興起就要給挪地方了。

院子那些侍弄花草的偷懶慣了,如今被差使得團團轉,累得都要哭爹叫娘了。

謝晚春卻全然不管,令人幫了椅子坐在院子裡打量了一番,想著日後花團錦簇的模樣,勉強算是滿意了:“再過一月,紫藤花架上的紫藤花就開了,花如捲簾,那才好看吶......既是有了錦鯉添豔,那蓮花還是選素色的好......唔,鞦韆就是要在桂樹底下啊,輕輕一晃,就能下場花雨呢......”

她這審美也就只能自個兒得意卻也沒人和她計較——反正她就自己院子裡折騰,王恆之不管,宋氏不管,誰也說不出什麼。

謝晚春與碧珠瓊枝等人說完一通還有些意猶未盡,不由感慨一句:“這院子還是小了些.....”不夠她折騰。這還是虧得王恆之乃是王家長房嫡長子,他住的院子算是王家第二大,要不然謝晚春估計連折騰的興致都沒有。

花園弄得差不多了,謝晚春身子養得差不多了,便能順著石板鋪地,側有翠竹的遊廊還有花園裡的鵝卵石砌成的小道走上一段路,花些功夫繞著院子鍛鍊走路,從開始還要人扶著到後來就算是走著去上房和王夫人宋氏請安都不喘氣。

只不過,和她原先的身體比起來還是差得有些多,體內毒素未清,體質便格外的弱,不僅嬌弱易病,就連手臂也軟綿綿的拉不了弓。謝晚春倒也不急:這七月青乃是世間罕有的奇毒,但是也並非無藥可解,那“解藥”的下落她心裡也已經有了計較。

這事,急不來。

故而,謝晚春每天雷打不動的早起走路練拳,斷了湯藥後換滋養調理的藥膳,早睡早起,果是日漸好轉。唯一可惜的是,王恆之長期睡書房,夫妻兩個算是長期分居。這方面,就算是宋氏也不好逼他,故而謝晚春時常見不到人,氣得心癢癢。

為著表示自己對於開展新生活的決心,謝晚春身子剛好一點就定時定點的給宋氏請安。

說實話,她以前一貫都是不大喜歡請安這項晨間運動的,鎮國長公主的語錄裡頭就有一句:“一群閒得發慌的女人聚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不是她瞧不起女人,那句話的重點在於“閒得發慌”這四個字。王家後院裡的大部分人,約莫也逃脫不了這四個字。

這日,謝晚春才剛剛坐下,打